樗裏疾府中。
“不知使者所來何爲?”樗裏疾看着韓珉,神情有些冷淡的道。
這次楚國幹預秦國之亂,韓珉與公仲侈這些親秦派可是沒有起到半分作用,楚國使者一到韓國,僅僅隻是半天功夫,韓國就決定出兵攻打秦國。
這讓信誓旦旦向秦王蕩保證,韓國會猶豫很久的樗裏疾,沒少受到秦王蕩的埋怨。
此刻樗裏疾看着韓珉,不由心中頗爲不喜。
韓珉感覺到樗裏疾的疏離,心中并不意外,這次他與公仲侈可是将秦國算計了一次。
想着,韓珉立即拱手道:“丞相,這次在下來訪,不僅爲楚國而來,更是特意爲丞相而來,。”
“爲本相而來!”樗裏疾撇了一眼韓珉,臉上浮現出不屑的笑容。
“正是如此!”韓珉用力的點了點頭道:“丞相,自從公仲被公叔驅逐到楚國後,公叔等親楚派大臣便徹底控制了韓國的政局,我等已無力與公叔抗衡,故而秦楚兩國使者到訪,公叔便立即驅逐了秦國使者,而對楚國使者重禮相待。”
樗裏疾聞言,臉上的笑容收斂,心中頗爲沉重,韓國徹底倒向楚國,對秦國來說極爲不利。
“丞相,我韓國攻打秦國,實在是情非得已。但是,這次我韓國聽從楚王的号令攻打秦國,不想,我國才出兵不久,秦楚兩國還未爆發決戰,楚王就再次要求我韓國進行調停。寡君聞之,對楚國的反複無常十分苦惱,故而特派在下前來秦國,希望秦韓兩國能交好。”
樗裏疾聞言看了韓珉一眼,心中對韓國的首鼠兩端極爲不滿,更對韓國隻想占便宜卻不想付出代價更加不滿。
當初以爲秦楚兩國大戰,以爲有便宜可撿,便迫不及待的出兵了。
現在楚國要求講和,韓國又立即前來讨好求和,讓秦國不要報複。
這世間哪有這麽多好事,就算有,那也不可能全被韓國占去了。
此時,韓珉見樗裏疾沒有回應,立即開口道:“丞相,這次在下來秦國之時,公仲也傳了消息回韓國,并讓在下給丞相帶來兩個消息。”
樗裏疾一聽是公仲從楚國傳回的消息,立即開口道:“不知公仲有什麽要對本相說的嗎?”
“公仲說,楚國不久前從燕國收購了大量的軍資,楚國太府近空,快堅持不下去了。”
“當真?”樗裏疾精神一振,連忙确認道。
韓珉點了點頭:“千真萬确,這次燕國公子安之所以來調停,正是因爲從燕國運送了一大批軍資去楚國,單是粟米便有五十萬石。”
樗裏疾聞言大吸一口氣,笑道:“好好好,本相早就知道楚國連年征戰,遲早會堅持不住的,不想,這一天竟來的這麽早。”
頓了頓,樗裏疾再次看向韓珉,頓覺他順眼了不少。
接着,又問道:“那麽公仲傳回的第二個消息是什麽?”
韓珉拱手道:“因爲楚國堅持不下去了,故而,公仲打探到,楚國似乎派人去接觸甘茂了。”
樗裏疾一怔,随後反應過來,不由臉色一變,怒道:“難道甘茂匹夫還敢擅自與楚國講和。”
韓珉聞言,漫不經心的道:“丞相多慮了,左丞相雖是楚人,但是他對秦王的忠心,連我韓國都清楚,他怎麽可能會背叛秦王呢?
依在下之見,楚國也知道左丞相的忠心,故而會讓出一些土地,然後讓左丞相放楚軍從南鄭退兵的。”
樗裏疾聞言,臉色頓時一僵。
對他而言,韓珉所說的可能,比甘茂私通楚國還要惡劣。
若是甘茂私通楚國,雖然會有損秦國的利益,但是卻對他有利,他可趁機将甘茂驅逐出秦國。
可是,若是真如韓珉所說,甘茂與楚國達成默契,楚國退兵,然後甘茂趁勝追擊,收複秦國南鄭的失地,并趁機占據漢中一些地方。
如此,甘茂便是成功擊退楚國,于國有功。
甘茂現在本來就已經跟他分庭抗禮了,若是這次甘茂成功擊退楚國,那麽甘茂必然權勢大增,可能會隐隐壓他一頭。
這···不能忍。
樗裏疾沉吟許久,然後看着韓珉,平靜的道:“能與韓國交好,這也是本相的意願,待來日,本想一定會說服大王,再次與韓國交好。”
韓珉聞言,立即拱手道:“多謝丞相,日後丞相但又所托,可來信韓國,在下必鼎力相助。”
“好。”樗裏疾笑着點了點頭。
次日,樗裏疾入宮見秦王蕩。
又次日,公子安與韓珉再次被秦王接見。
一月後,楚王秦王在函谷關外相會。經過一日的會晤後,兩國正式宣布講和。
楚國從南鄭撤軍,并歸還秦國要塞城固。同時,秦國從上庸撤軍,歸還楚國上庸漢中,并許諾巴充兩國複國。
秦楚兩國講和的消息傳開,齊魏兩國立即将大軍調回。
另一邊,趙國趁中山國重兵防備燕國之際,兵分兩路突襲中山國,打了中山國一個措手不及。
趙王親自率領主力連破中山國五城,長驅直入殺到中山國都城靈壽城下。
就在趙王部署攻打靈壽城之時,秦楚兩國講和的消息傳來,接着,齊魏兩國大軍北上的消息緊随而至。
趙王聞之,愕然許久。
秦楚兩國對持許久,本來已經是一觸即發的大戰,就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随着而來的是,好像他精心謀劃的滅亡中山國的行動也泡湯了。
隻是,此時趙王看着不遠處的靈壽城,心中卻是極爲不甘。
“上将軍與公子章的大軍到哪了?”
“回大王,上将軍與公子章距離靈壽尚有一百五十餘裏。”
趙王雍聞言,沉默許久。接着,目光突然瞥向東北方,久久不語。
此時,一個信使快速來到趙王不遠處:“報大王,中山國援軍距離靈壽已經不足百裏。另,燕國那邊來訊,燕王說齊國北地的軍隊有意動,燕王擔心齊國會趁燕軍主力不在之際來襲,故而燕王已經退兵了。”
“···”趙王雍聞言,沉吟許久,然後看向東南方:“以寡人之力,滅亡中山國并非難事,真正的難點就在于齊國。”
說着,搖了搖頭,目光投向南方:“看來靠他人始終是靠不住的,要想滅亡中山國,還得靠自己。
傳令,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