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其後熊槐下令追回第一波使者,然後讓鹹尹範環率領第二批使者前去秦國。
當夜,楚國以大國使者的待遇,在楚國中濃重的招待了蜀侯輝的使者,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晚宴。
接着,還沒有到第二日,就在當晚,關于蜀侯輝謀反,并派出使者前來楚國求援的事情,便傳遍了整個郢都。
此前還沒有得到蜀地消息的人,一陣愕然之後,紛紛忙活開來。
向各國報信的,向楚國打探消息的,連夜派人前去蜀地的,紛紛擾擾,城中一片沸騰。
這是一個無休的夜晚。
次日。
蜀侯使者便走了,帶着楚王的許諾,匆匆返回成*都。
而就在楊闊離去的第二天,做好準備的昭雎與莊蹻,便各自帶着大軍向各自的目标而去。
遠在鹹陽的秦王蕩,得知蜀侯輝謀反後,大驚失色之際,立即讓身在鹹陽的司馬錯準備南下平叛。
而就在司馬錯率領大軍離開鹹陽幾日後,範環再次來到鹹尹。
秦宮中。
“大王,臣奉寡君之命,特來拜會大王。寡君說,秦國是河水之畔的國家,巴蜀與楚國一樣,乃是河水之畔的國家,二者相距甚遠,交流多有不便,風牛馬不相及也,秦國何必要幹預巴蜀的事情呢!
昔日巴蜀交難,苴君本以爲巴蜀偏遠,秦國與巴蜀各國都沒有厲害關系,能夠公正的排解巴蜀之難,故而才請秦王出面進行調停。
這本是想要替秦國揚威,替秦王樹德的大好事。結果,不想秦國竟趁機吞并了巴蜀。如此赤果果的行徑,當時便讓天下各國爲之不齒。”
說着,範環不顧王位上面色鐵青的秦王,頓了頓,繼續道:“大王,如今巴蜀百姓不滿秦國暴政,紛紛自發起來驅逐秦國的官吏,這便說明,秦國強行侵吞巴蜀是不明智的,是不得人心的。
巴蜀各國自古以來便與我楚國交好,寡君聽說巴蜀各國有意重建國家後,便決定給予支持,以成就存亡續斷的美名。”
說着,範環拱手行禮道:“大王,寡君讓臣前來告訴大王,爲了兩國的友誼,爲了巴蜀的安定,還請大王同意巴蜀複立一事。若是秦國一意孤行,打算再次出兵巴蜀,那麽寡君雖然不願,但也隻好出兵與大王左右一戲。”
秦王蕩一聽範環威脅,立時勃然大怒。之前蜀侯使者去郢都求援,并且楚蜀結盟的事情,他早已得到消息。
而且,昭雎率軍北上,他也早已得到探子禀報,并嚴令上庸武關兩地加強戒備。
此刻聽到範環的戰争威脅,頓時怒不可遏地大喝道:“楚王這就是讓你向寡人宣戰的嗎?既然楚王打算與寡人一戰,那麽就開戰好了。”
說着,秦王蕩便向一旁的樗裏疾:“丞相,準備征召大軍,寡人欲與楚王決一死戰。”
“唯!”
範環一聽秦王要跟楚國開戰,心中頓時一喜。
楚國的打算本來就是拖住秦軍主力,若是秦軍不用楚軍出擊,便主動前去攻打楚國防線,那就再好不過了。
到時,楚軍什麽也不用做,隻需在營寨中呆着,就可以牽制大量秦軍。
此時,甘茂連忙起身道:“大王息怒,秦楚兩國世代聯姻,豈能因爲區區巴蜀之地,而反目成仇兵戎相見呢?”
範環皺了皺眉,看着甘茂笑道:“還是左丞相明事理!”
甘茂一聽範環當面給自己與秦王上眼藥,立即笑道:“使者,秦楚兩國不顧數百年的交情,爲巴蜀之地而大打出手,這固然不可。但是,巴蜀之地乃先王傳給寡君的,寡君身爲人子,卻也不敢棄巴蜀于不顧。
故,還請使者回複楚王,就說巴蜀之地,敝國是萬萬不敢舍棄的,若是楚王一定要插手我秦國内政,那麽敝國也隻好奉陪到底。”
範環聞言,看了看甘茂,見其一臉平靜,又看了看秦王,見其強壓着怒火,卻也沒有反駁甘茂的話。
心知秦王蕩對甘茂的信任比他想象的深,而現在逼迫秦國停止出兵伐蜀,或者引誘秦國出兵伐楚的事情全都失敗。
于是,一甩衣袖:“既如此,那麽你我兩國就各憑手段吧!”
範環離去後,秦王蕩怒氣未消的對甘茂道:“左丞相,方才爲何攔住寡人,楚王欺寡人太甚,不給楚國一個教訓,楚王還真當寡人軟弱可欺麽。”
甘茂立即拱手勸道:“大王,眼下的局勢,我秦國還需先全力平定蜀侯叛亂,至于楚國那邊,并非一日之功。若是我秦國與楚國全面開戰,兩國陷入僵持,臣擔心會影響平叛,而讓巴蜀之地徹底脫離我秦國的統治。”
方才範環在,樗裏疾不好違背秦王的命令,此時楚使離去,這才開口道:“大王,臣也是這個意思。眼下巴蜀雖亂,但是我秦國統治巴蜀十餘年,還有有一些心向我秦國的忠義之士,平叛一事刻不容緩。
若是此時不顧巴蜀之地,而全力愚強楚糾纏,這并不可取。所以,臣以爲,此刻面對楚國的挑釁,隻需謹守關邑,閉關自守便可。隻要我秦軍收複巴蜀,那時,楚國要戰,那邊戰就是了,我秦國還不怕楚國。”
秦王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歎恨道:“也罷,寡人暫且忍下這口氣,以後再跟楚王計較。”
說着,秦王蕩便對甘茂道:“左丞相,聯系巴蜀忠義之士的事情,還請加緊,寡人要全力奪回蜀地。”
“唯!”
“丞相,還有秦楚邊境,武關那邊有将軍魏冉防守,寡人并不擔心。關鍵是上庸,上庸才被我秦國占據不到一年,百姓并未歸附,人心向楚,寡人擔心楚國會借機攻取上庸。故,還請丞相調兵前去支援。”
“唯。”
頓了頓,秦王蕩又長歎道:“兩位丞相,蜀地叛亂的消息傳來,國中百姓都在謠傳寡人拒絕祭祀黑帝,以緻引得黑帝震怒,獲罪于天。
而且,當日我們将客星出沒的禍患全都栽贓給楚國時,說南方有禍患,現在南方真的爆發了禍亂,隻是不是出在楚國,而是出現在我們秦國,正應了太蔔的占蔔。
此刻國中議論紛紛,且爲之奈何?”
樗裏疾與甘茂聞言,頓時面面相觑。
當日一力主張拒絕的是樗裏疾,而将客星出現栽贓給楚國是甘茂,此刻秦王相詢,二人頓時啞然。
鬼神的事情,說難不難,說不難也難。
樗裏疾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大王,那黑帝一說,我們秦國是萬萬不能承認的。至于如今的狀況,隻需讓各地嚴查散步謠言者便可。”
甘茂接着道:“大王,公子輝叛亂,還請大王請太後出面斥責,然後沐浴齋戒祭祀巫鹹大神,希求巫鹹大神庇護我秦國平叛成功。
如此,隻要蜀地的叛亂平息,那麽國人自然就不會議論紛紛了。”
“也罷,現在也隻能如此了。”秦王蕩聞言點了點頭,接着,便将擔憂的目光投向南面的上庸以及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