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賓館。
自從昨日竟陵君等人被賜死後,随着他們的門客随從離散,賓館頓時空曠了許多。
此時,江淮的鍾離君與項君相對而坐,想起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臉上同時露出落寞之色。
“項君,在下聽說,大王已經下诏,抓捕羕陵君他們的世子了。”
“在下也聽說,是左徒屈原在主持此事,大王打算讓諸君的嫡次子或庶長子繼承爵位封地。”
說着,項君長長一歎:“不想羕陵君等人一時行差踏錯,竟落得如此境地。好在大王仁慈,念在他們還有功勞,并沒有收回他們的封地以及爵位。不像九裏君他們,全族被貶爲庶人。
更慘的還是勳君,他被喜君說動,一同返回封地自守。結果,引得大王震怒,已經讓公孫衍率軍去抓捕了,即便大王仁慈,恐怕爵位與封地也保不住了。”
此時,鍾離君呵呵冷笑:“大王仁慈,依在下之見,恐怕未必吧!”
說着,鍾離君言語之中帶着憤恨道:“之前六國來攻,我等奉大王之命,全力與六國作戰。結果,戰争結束後,大王不論功行賞也就罷了,竟然還對浴血奮戰的封君下手。
羕陵君等人除了寫信給子蘭,并派出子弟去想子蘭效忠以外,可曾對不起大王。他們當初一聽楚王要堅守郢都,可是拼盡全力,盡起領地勇士,前來爲大王守城。結果,他們的一片忠心,卻因爲隻是想爲自己留條後路,因爲這樣的人之常情,而遭到大王的屠戮。
如是總總,他豈能算是仁慈。從此以後,在下倒要看看,這次各地寒心之後,下次與各國作戰,又有多少人會爲他效忠。”
項君聞言,心中一顫,連忙開口勸道:“鍾離君,慎言!”
“怎麽?”鍾離君不屑的道:“既然他都做的,難道我還說不的?”
項君:“···”
與此同時,同樣的談話還發生其他地方,封君哪裏有之,朝中大臣中亦有之,外國使者那裏同樣也有之。
這些人,或憤怒,或擔憂,或驚懼,或暗暗欣喜,各不相同。
楚宮中。
熊槐看着陳轸問道:“陳卿,不知這兩日,郢都之中群臣可有什麽動靜?”
陳轸應道:“大王,這兩日來大事應接不暇,群臣全都戰戰兢兢,在家中閉門不出,故而并未有大的動靜。”
熊槐點了點頭,現在也隻是殺了一批封君,還沒有對那些縣尹下手,群臣恐懼,唯恐受到牽連,遭到自己殺戮,故而在府中避禍觀望,這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那些封君,兔死狐悲,他們的心情,熊槐即便不問,也能揣測一二。
隻是現在他們是怎樣想的,熊槐并不在意。
因爲不久的将來,那些封君就将不在是他這個楚王的對手,熊槐已經爲他們找好了對手,就等封君與自己的令尹相愛相殺。
所以,他們想要跟自己這個楚王下棋,還是先擺平自己的令尹再說吧。
想着,熊槐便露出一絲冷意。
頓了頓,陳轸又道:“不過,大王抓捕諸君世子,并改立諸君其他子嗣的消息傳出後,諸君的門客紛紛四散。這些人身無所依,走投無門,故而到處在散步大王殘暴不仁的消息。”
熊槐聞言一愣,随後反應過來。
主君身死,世子被抓,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更别說還不知道下一個主君是誰。這種情況下,那些封君的門客,自然要改換門庭另謀出路了。
自己這算是砸了一群人的飯碗,他們心有怨言,在所難免。
想着,熊槐搖了搖頭:“算了,由他們去吧,寡人也堵不住天下悠悠衆口。”
陳轸應道:“大王仁慈。”
熊槐微微一歎,然後開口道:“陳卿,這次寡人找你來,乃是爲了犀首出兵一事。喜君等人都已經在封君經營三代以上,根深蒂固,人心歸附。寡人擔心犀首難以但時間内攻破城池,一旦攻城曠日持久,恐怕國中有人會心存僥幸,故請卿派人助犀首一臂之力。”
陳轸想起不久前安排的忍受,立即拱手應道:“請大王放心,喜君他們堅守不了兩三日。”
熊槐微微颔首:“好,如此,寡人也就放心了。”
陳轸離去後,就在熊槐默默思索之際,李秋的身影出現在殿外,接着快步走了進來,大喜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王後方才派人來報,秦夫人産下一子。”
熊槐一怔,随後露出大喜之色。
這幾日一直都忙着朝中之事,竟忘了日子,算算時間,這幾日也到了秦夫人與韓美人生産之日了。
想着,熊槐便快速起身,一面向外走去,一面吩咐道:“去秦夫人宮中。”
“唯。”
後宮中。
熊槐抱着新得之子,臉上連連露出大喜之色。
此時,站在熊槐身側的南後,見楚王臉上露出笑意,頓時松了一口氣。
這幾日來,她雖然多次求見楚王而不得,但是楚王那邊的消息,她也知道,這段時間,楚王可是一直都是惱怒交加,沒有絲毫笑意。
爲此,整個宮中都顯得人心惶惶。
現在,秦夫人産子,讓楚王開懷大笑,這···
想着,南後便來到熊槐身側,笑道:“大王再得子嗣,這是喜事一件,但是公子已生,還得盡快爲公子起名才是。”
熊槐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接着,見他十分碩壯,比起他哥哥旺财剛剛出生時,要大上兩圈,想了想,便開口道:“寡人見他強健碩大,那就叫他子牛吧!”
就在說話間,一個侍者快步走來,大喜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方才韓美人産下一個公子!”
熊槐一聽,頓時哈哈大笑:“好好好,今日寡人喜得兩子,真是雙喜臨門啊!”
大笑着,熊槐眼睛眯成一條線,喜道:“傳诏,寡人喜獲兩公子,心中甚喜,故,今日宮中所有人全都賜月俸一月,以讓衆人與寡人同喜。”
此時,南後見熊槐樂開了懷,立即開口道:“大王,妾嘗聞推己及人,可謂賢矣,值此大喜之際,何不讓郢都百姓與大王同喜呢!”
熊槐一怔,想起這段時間郢都中的氣氛,以及國中大戰之後,民生凋敝,立即點頭:“王後所言極是。”
說着,熊槐便吩咐道:“傳诏,讓令尹、柱國、太府尹以及左徒等四人來見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