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熊槐又笑道:“太蔔忠心耿耿,寡人也不能讓太蔔吃虧。這樣吧,羕陵君送與賢卿的禮物,太蔔大可全部收下。另外,不久後,其他大臣送給太蔔的禮物,太蔔也可一并收下,不必向寡人禀報了。”
“這···大王,這不妥。”觀遊一怔,一股喜意從心中冒出來,但是面上卻敢立即接受。
熊槐笑了笑道:“寡人所賜,太蔔收下便是。若是太蔔嫌少,稍後,寡人讓工尹送給太蔔一塊四色石,以彰顯太蔔之功。”
“四色石?”觀遊一怔。
這四色石他自然知道是什麽,這是煉制五色石的殘次品,雖然不比補天神器五色石,但是也不是常物。
四色石···
想起自己家族的身份來,拒絕的話頓時說不出口,觀遊感動萬分的泣拜道:“謝大王賜!”
不久,熊槐看着被一塊四色石收買的太蔔,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頓了頓,便吩咐道:“傳诏,讓三闾大夫前來見寡人。”
數日後,公孫衍率領兩萬大軍返回郢都。
楚宮中。
熊槐看着正在向自己複命的公孫衍,看着他滿頭白發,不由長長一歎:數月不見,犀首越發蒼老了。
待公孫衍将之前一戰的戰況全部禀報完,熊槐立即拱手謝道:“有勞犀首了。”
聽到楚王的謝意,公孫衍頓時長長吐出一口氣。
自他從魏到楚十年,便深受楚王寵信,雖然以前楚王并未讓他領軍作戰,但是楚王每次出征,都帶上了他,讓他率領近衛軍護衛左右,并向他咨詢戰事,可以說,楚王給予了他極大的信任。
原本,他以爲以楚國的狀況,他是沒有辦法報答楚王的賞識了。但是,不想,在半隻腳踏入棺材中時,還能率領楚軍,一舉扭轉楚國的不利戰局。
如此,也算是報答楚王了。
唯一可惜的,那就是讓秦軍主力跑了,未能重創秦國。
不過,公孫衍在心中默默一歎,秦王驷與張儀全都死了,他對秦國的仇恨,其實也淡了。否則,他就算抗命,也要率領楚軍與秦軍決一死戰,而不是放跑秦軍。
雖然腦海中各種思緒浮現,但是公孫衍卻在楚王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便立即應着:“能爲大王效力,這是臣的榮幸。”
君臣再次交談了一陣,臨到結束,公孫衍遲疑了一下,然後拱手道:“大王,臣率軍收複鄧縣之時,曾從鄧縣府庫中找到一些東西,還請大王過目。”
熊槐一怔,疑惑的問道:“是何物?難道鄧縣還有什麽稀世珍寶嗎?”
公孫衍面色古怪的道:“大王一看便知!”
不久,熊槐看着公孫衍送上的兩大筐竹簡帛書,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接着,熊槐來到竹筐前,随意抽出一卷竹簡,打開一看。
果然,這是南君寫給子蘭的效忠信。
看罷,熊槐冷笑着将這卷竹簡仍在一邊,然後再次拿出一份帛書。
預料之中。
這是許陽君讨好子蘭的谄媚之文。
一連看了五份信函,全都是各地封君縣尹向子蘭的效忠信。
而後,熊槐将所有的信函全都放入木框之中,深呼吸兩次,臉色恢複平靜,然後淡淡的開口道:“現在連物證都有了,稍後寡人再拿到人證,寡人倒想看看,這些家夥如何向寡人交代。”
此時,公孫衍隻是緊緊的低下頭,這次,他與那些楚國貴族算是不死不休了。
若是楚王失敗,他公孫衍大概就是費仲、尤渾這等小人。
至于吳起···
這種好名聲他是挨不到邊了。
接着,熊槐看了看公孫衍,然後開口道:“有勞犀首,請犀首先回府休息,接下來的事情,寡人自會安排。”
“唯!”
公孫衍離去後,熊槐讓人将木框收起,接着便召見了陰君,安撫一番後,便讓陰君回府。
接着,熊槐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後整了整衣冠,便在王位上閉目養神起來。
另一邊。
應君等人一直在殿外等候,之前見公孫衍離去後,楚王便立即召見了陰君。而後,陰君離去,楚王卻遲遲沒有召見他們。
随着時間的推移,應君等人遲遲沒有等來楚王的召見,沒有見楚王從殿中出了,于是,一顆心便漸漸沉了下去,直到沉到谷底,然後汗水便不斷的冒了出來。
難道···
一時間,各種不好的念頭便從心中冒了出來。
尤其是九裏君等八人,在之前的一戰中,沒有獲得秦将的人頭,此刻正驚恐不已,面如蒼白,汗如雨下。
很快,就有人搖搖晃晃,似有虛脫之感。
兩刻鍾後,大殿之中的熊槐猛然睜開眼睛,接着臉色一沉,語氣陰沉的道:“讓應君他們進來見寡人。”
“唯。”
得到楚王召見後,應君等人對視一眼,俱是面有苦色,然後長長一歎,便帶着滿頭大汗向大殿中走去。
一進殿中,應君等人就見楚王端坐在王位上,臉色極爲陰沉,眼神極爲冰冷。
見此,應君等人心中大急,接着,便有人似乎受不得殿中沉重的壓力,又或者方才在殿外站得太久,此時,突然重重的跪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大響,接着,便聲淚俱下的大呼道:“大王,臣有罪!”
衆人在見到楚王的一瞬間,驺然聽得此話,于是,來不及多想,膝蓋一軟,立即重重的跪在地上,連連以頭搶地,凄涼的哭喊道:“大王,臣有罪!”
熊槐見應君等人一進殿便全都拜道,哭喊聲夾雜着腦袋用力撞地的撞擊聲,不斷的從大殿門口傳來。
見此,熊槐愣了愣,方才營造的緊張情緒,被這些封君一打岔,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接着,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的熊槐,醞釀了一下一下情緒,然後聲音中夾雜着怒火,大聲道:“近前說話!”
衆人一聽楚王發話,動作立即一滞,而後才發現自己等人還在大殿門口,還未走到楚王近前。
···
停頓了一個呼吸之後,衆人立即一面膝行向前,一面哭喊着自己有罪。
王位上,熊槐在應君等人來到近前後,輕咳了兩聲,打斷了他們的請罪聲。接着,用帶着怒火的眼神,冰冷的在應君十人身上緩緩掃過(勷君已死,十一人剩下十人)。
然後,語氣同樣冰冷的道:“爾等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