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甘茂笑了笑道:“但是,此時隻要我秦軍一到,先擊敗景缺,然後攜大勝之勢攻破宛城,到時,襄陽城中必然士氣大跌。如此,我等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攻破襄陽城。”
子蘭聞言張了張嘴,雖然很想說: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但是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子蘭離去後,就在甘茂抽調兵力之際,又一個信使飛快的跑來禀報道:“将軍,在下奉公仲将軍特來相報,昨日宛城一戰,公孫衍率領的近衛軍突然出現在方城守軍中,楚軍攻勢異常兇猛,我軍不敵,大敗而退,請秦軍小心。”
甘茂一怔,這一個信使與方才那個信使前後相距不過半個時辰,就這麽一點時間,韓軍就敗退了。如此短暫的時間,楚軍就能擊敗韓軍,楚軍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觑。若是楚軍追殺,韓軍必然會出現潰敗。
想到這,甘茂突然想起一事,然後心中一突,目不轉睛的看着信使問道:“使者,公仲将軍向何處敗退,是否需要我秦軍支援?”
信使應道:“多謝将軍好意,不過我軍已向西方撤退,故而無需秦軍救援了。”
說完,信使看了看臉色難看的甘茂,脖子微微一縮,然後一拱手,轉身便走。
見此,甘茂臉色頓時一白。
韓軍向西撤退,這一退,秦國就危險了。
若是公孫衍一路追到丹淅之間,然後堵住丹水這一秦國的糧道,那麽襄陽城外的二十萬秦軍,則必将陷入死地。
想着,甘茂心中一急,立即吩咐道:“傳令,立即鳴金收兵,速速請丞相回營。傳令,讓營中留守的守軍立即收拾東西,準備撤退!”
襄陽城。
正當攻城正激烈的時候,秦軍之後傳出一陣鳴金之聲。清脆的聲音頓時傳遍整個戰場,讓正在交戰三方同時大吃一驚。
城牆上,屈原在激烈的防禦戰中,猛然一聽秦軍的鳴金之聲,頓時心中一動,然後擡頭向北方眺望,暗喜道:“莫非犀首已經在宛城大破韓軍?”
想着,立即下令道:“傳令,立即城牆上的士卒下去休息,讓城中的婦孺準備食物。告訴她們,今日大開糧倉,不再控制口糧,所有百姓賞肉一塊,所有士卒賞肉三塊。
另,告訴将士們,這一戰,我們勝利了。讓将士們抓緊時間休整,随時準備出城與秦軍一戰。”
“諾!”
城外。
召陵君看着秦軍快速撤退的身影,心中閃過陣陣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秦軍竟然在攻城正急之時突然退兵。
隻是秦軍退走,他也無可奈何,隻能一面讓人去打探消息,一面讓楚軍撤退。
秦營中。
回到大營的樗裏疾一見甘茂,立即問道:“左丞相,何故鳴金?”
甘茂搖了搖頭,揮退衆人後,然後才敢告知宛城之事。
樗裏疾聽到一半,就變了顔色,等甘茂說完,頓時頭上冷汗直冒。
“我軍危矣!”
甘茂點了點頭,應道:“丞相,宛城之戰是昨日發生的事情,若是公孫衍殺向丹淅,恐怕最遲明日就會抵達析邑,斷絕我軍退路。故,在下方才鳴金收兵,就是打算立即退兵,否則,等公孫衍殺到丹漢交彙處,恐怕我們連上庸的通道也會阻斷。”
樗裏疾點了點頭:“左丞相言之有理,眼下必須立即退兵。”
正說着,一個士卒在帳外禀報道:“将軍,楚王來訪。”
“楚王子蘭!”樗裏疾一怔。
此時,甘茂露出一絲喜色:“楚王來的正是時候,傳令請楚王進來。”
“諾!”
甘茂吩咐之後,見樗裏疾疑惑的看過來,立即開口解釋道:“丞相,眼下我秦軍陷入危難,那些被楚王子蘭強行壓服的楚國貴族,得知消息後,必然會立即反叛,極有可能會反戈一擊。故,此時楚軍已經對我秦軍沒有價值,相反,此時他們已經成爲我們的敵人。
但是楚王子蘭卻不一樣,一個楚王在我秦國手中,無論是殺是放,都是一個重要的籌碼。故,在下以爲楚王子蘭必然要帶到秦國。”
樗裏疾略一沉吟,便明白甘茂的意思。
雖然眼下秦軍身側的五萬楚軍已經是敵非友,但是未來就說不定了。
投靠子蘭的楚國勳貴,已經打上了子蘭的烙印,即便倒戈相向,戴罪立功,回到楚國之後,恐怕也會遭到楚王的打擊。如此,這些在楚國擁有極強人脈的勳貴,必然會對楚國心懷怨氣,若是無事也就罷了,一旦有事,隻要秦國動用子蘭這顆棋子,必然能能對楚國造成極大的麻煩。
而且,楚國新君即位後,就算楚國無事,也可廢物利用,用子蘭從楚國哪裏換取許多東西,相信楚國新君肯定會願意付出代價的。
想着,樗裏疾點了點頭道:“有勞左丞相接待楚王子蘭,本将這就去整頓軍隊,今夜我們連夜退走,争取在公孫衍殺到漢水前,全軍進入上庸。”
“諾。”
另一邊。
襄陽城中,屈原接到公孫衍的軍令,頓時露出大喜之色,長歎道:“大戰經年,終究還是我楚國勝了!”
感歎了一陣之後,屈原便吩咐道:“傳令,立即派人去打探陰君的軍隊到哪裏了,讓他快速前來與我彙合。
另,派人去城外楚營勸降!”
當夜,城外楚營。
詹陽君看着對面的應君問道:“應君,不知此時到訪有何貴幹?”
應君搖了搖頭,讓親衛在外警戒後,低聲:“本君得到消息,昨日公孫衍在宛城大破韓軍,韓軍潰敗,正在逃亡淅水以西。”
詹陽君一怔,頓時腦子一片大亂,這才投靠秦韓兩國扶持的楚王子蘭一個多月,韓國怎麽可能說敗就敗了呢!
良久,詹陽君稍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看着應君道:“應君,如今你我身在大王帳下用事,豈能詛咒盟友,這種玩笑開不得!”
應君搖了搖頭,鄭重的道:“詹陽君,本君可不敢在這個時候開這種玩笑。你難道忘了今日大王爲何來襄陽,難道忘了今日秦軍爲何突然鳴金收兵,種種迹象表明,這事千真萬确,韓軍真的敗了,而且極有可能會直接退回韓國。”
說着,應君看着詹陽君,伸出食指,指着腳下的土地道:“而眼下,這裏,秦國的大軍已然成爲一支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