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熊槐已經離開景翠的戰車,而是站在專屬於楚王的雄偉的王車上,激動難耐的等待着投誠的越将的到來。
随着越王率領的這隻越國主力全軍覆沒,接下來攻略越國各地行動,将再無阻礙。
失去了越王的号令,再加上公子玉暫時無力控制整個越國,各地互不統屬,将陷入各自爲戰。如此,諾大的一個越國,将會成爲一盤散沙。
隻等楚國大軍一到,就可輕而易舉的将越國各地置于楚國的統治之下。
想到這,熊槐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久久不能平複。
當然,進攻越國各地的事情,是以後的事情。
而現在···
熊槐看着不斷從身邊經過,被楚軍押解回楚營的越人,看着他們恐懼的面龐,暗道: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安撫眼前這些投降的越國将士。安撫這些将士并不是目的所在,真正的目的,而是爲了在不久的将來,可以通過這些将士,安撫整個越國。
之前的正面決戰中大敗越軍,進而絞殺越軍大部,就是用威,是爲了恐吓越人,讓越人不敢輕舉妄動。
那麽現在,如何善待越人,就是用仁。
隻用威,隻會讓越人仇視楚人,不服統治。隻用仁,則會讓越人無所顧忌,不會把楚國的号令放在心上。
恩威并用,這才是快速吞并他國的方法。
正想着,鄧陵光已經帶着一個越将走了過來,然後在十步之外停下,禀報道:“大王,臣奉命已将向我楚國投誠的越将帶來。”
“好。”熊槐笑着點了點頭,然後看着一身血迹的公孫海問道:“不知将軍是何人?”
公孫海一路走來,腦海中始終回響着景陽的話,心中一直擔憂楚王會如何處置他。
究竟是如景陽所說,會被楚王處死呢?還是如莊蹻所說,會受到楚王的禮遇!
這兩種主要的思緒意外,越王的話同樣也不時在腦海中冒出來。
楚王會不會像昔日楚國安置吳國投誠的公子一樣,讓他率領殘餘的越軍鎮守一地呢!
隻是,當公孫海走到楚王之側,見到高居于戰車之上楚王時,頓時緊張的腦袋一片空白,直到楚王開口相詢,心中打了一個激靈,立即深伏于地,急道:
“臣仰慕大王仁義久矣,越王無疆,殘暴失德,越國之中,不滿無疆者多矣,親子不附,大臣離心,無疆可謂衆叛親離。故,臣一聽大王讨伐無疆,便心向大王,伺機投靠楚國,直到今日,才抓住機會,一舉斬殺無疆,率不滿無疆的越國将士,前來投靠大王,萬望大王收留。”
說完,便一動不動的伏在地上。
熊槐頓時一愣,本來隻是問了一聲他是何人。
結果越将答非所問,趁機表忠心。
對于越王之死,早就有人來禀報過了,越王乃是自殺而亡,并非他殺。對于越将的關于越王殘暴,心慕楚國的話,熊槐一點也沒有相信。
但是,熊槐見越将背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侵濕,心中肯定,這個時候,越将心中肯定害怕極了。
不僅是越将。
熊槐把目光投向不遠處被押解回營的越軍将士,見他們臉上同樣暗淡無光。
不由暗道:想必,這些人心中一定也在害怕,對未來充滿着擔憂吧。
想着,熊槐便哈哈大笑,故意高聲道:“将軍快快請起。将軍臨陣倒戈,不惜于萬軍之中斬殺越王來投,寡人自然是相信将軍心中仰慕楚國的,同樣也萬分樂意接納将軍。”
說着,熊槐又看着不遠處的越軍将士道:“不僅是将軍,其他越國将士,寡人同樣也願意接納。不僅如此,而且寡人在此許諾,這一戰向楚國投誠的越人,寡人會尋地安置,而不會将投降的越人貶爲奴隸。”
熊槐的聲音很大,瞬間便傳到了周圍的越人的耳中。
這些人一聽楚王在衆目睽睽之下許諾,頓時全都松了一口氣,不再擔心被楚人送去挖礦築牆。
見周圍的越人臉色一松,熊槐點了點頭,目的已經達到。
于是,又将目光投向公孫海,見其此時已經起身,正低頭站在原地,便笑道:“将軍,此戰之前,寡人曾向諸将士許諾,隻要誰能爲寡人帶來越王,無論死活,寡人都将裂土封君。雖然将軍不是楚将,但是,寡人的承諾對将軍依然有效。待寡人班師回朝,便兌現之前的承諾,封将軍爲楚國封君。”
公孫海剛剛聽到的楚王的寬慰,心中已經稍稍安定。
此刻,一聽楚王鄭重的許諾,頓時心花怒放,喜出望外的長拜道:“大王仁義無雙,臣願鞍前馬後,以報大王之恩。”
說着,腦海中又冒出越王臨時之前的話,暗道:被大王說中了,楚國果然打算尋地安置越人,以牽制公子玉。
熊槐見公孫海臉色露出大喜之色,然後再度下拜,點了點頭,同樣露出一股喜色,笑道:“将軍快快請起。”
公孫海立即應道:“是,大王!”
待公孫海起身,熊槐立即指着身邊的一輛戰車道:“将軍來投,寡人心中歡喜,故願與将軍一同回歸大營。”
公孫海拱手應道:“願尊大王之命。”
公孫海登上戰車之後,熊槐一面命人驅使戰車返回楚營,一面向另一輛車上公孫海問道:“不知将軍怎麽稱呼······”
戰後,楚營。
諸将先後回到王帳複命,景翠将各部的戰果大略統計之後,才最後進入王帳禀報道:
“大王,此戰我軍大勝而歸,斬獲越王及越公子蹄,另斬殺包括越淮北守王行在内,越軍偏将職位以上者二十餘人,捕獲偏将十七人。至于普通的士卒,先後斬首八萬有餘,俘虜三萬餘。”
接着,又遺憾的道:“另外,越軍左右兩翼以及前期在正面交戰的越軍,逃走四萬餘,已向淮北各地潰散。”
聽着景翠的禀報,熊槐笑的眯起眼睛,道:“柱國不必在意,這些潰軍無論怎麽逃,隻要過不了淮水,就隻能留在淮北,這對我們接下來攻略淮南,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對于楚王的話,諸将沒有半分意外,這淮北之地,楚國會要,但不會堅決的要,不久就會舍棄,這些越國潰軍散落在淮北,對楚國來說,并不是問題。
而且,越國的根基不在淮北,越人想要憑借淮北複國,不要說楚國同不同意,而且這也要問問齊國答不答應。
公孫衍在熊槐話音落下後,便立即拱手道:“大王,多虧了公子玉提前将淮北的船隻付之一炬,潰散在淮北的數萬越軍,要想返回淮南,恐怕得遊回去。”
熊槐聞言哈哈大笑道:“不錯,此戰最大的功臣,非公子玉莫屬。”
衆将聞言,全都跟着楚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