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衍聞言詫異的看了一眼田文,見他面上沒有勉強之色,全然沒有失去薛地的悲傷,一副俨然以東道主自居樣子,不由在心中暗暗爲田文叫好,不僅心态沒有崩,而且竟這麽快就調整過來了。
頓了頓,公孫衍笑道:“孟嘗君相邀,若有機會,老朽一定登門拜訪,還請孟嘗君到時不要再次将老朽拒之門外才是。”
“犀首放心,很快就會有機會的。”田文笑道,一邊說着,一邊退在一旁,并讓他的門客讓開道路。
公孫衍與仇液在樓庳的指引下進入賓館,遠離大門後,仇液開口道:“犀首,在下看田文剛剛的神情,對我們的到來沒有絲毫警覺之色,好不放在心傻瓜,似乎已經勝券在握了啊。”
公孫衍應道:“不錯,田文現在俨然以主人自居,并且還向老朽發出邀請,看來他應該已經與魏王進行過溝通,并且魏王也答應了什麽才是。”
走在前面的樓庳聞言一頓,但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而仇液卻是有些擔憂的道:“犀首,那麽現在我們應該如何是好,若是我們今天才到大梁,明日魏王宣布以公子甯爲滕相,那麽我們這一趟不僅白走了,還是讓他人恥笑。”
公孫衍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開口道:“稍後,你我安頓下來,立即前去面見魏王,看看能否說服魏王吧。”
“好。”仇液應道。
魏宮。
“楚宋兩國使者求見?”魏王與翟強笑容滿面的對視一眼,眼神交流一陣,而後看着前來禀報的樓庳,應道:“樓卿,你去告訴兩國使者,就說他們車馬勞頓,要見寡人也不急一時。等今日他們沐浴更衣之後,明日再來見寡人吧。”
樓庳遲疑了一下,再度開口道:“大王,楚宋兩國使者并非其他人,楚使犀首,在天下各國中名望甚高,而且更是我們魏國故臣,拒絕犀首,貌似有些不妥···”
話還未說完,翟強直接打斷道:“不然,犀首年紀已大,今日剛剛從薛地風塵仆仆來到大梁,大王不顧犀首疲憊,立即召見犀首,這才是真正的不近人情。”
魏王點頭道:“不錯,翟卿所言極是,犀首年紀大了,還是先讓他休息一天吧。”
“這···”樓庳見魏王的語氣十分堅定,不由一滞,頓了頓,再次拱手拜道:“大王,那宋國使者,乃是趙王重臣仇液。若是将他一并拒絕了,臣擔心會影響趙魏兩國關系。”
“宋國派來的使者是仇液?”魏王一怔,臉色的笑容頓時隐去,遲疑道:“這仇液什麽時候成爲宋國的大臣了?莫非趙王心中有了什麽别的打算?”
樓庳見魏王語氣不再強硬,心中一松,立即進言道:“大王,趙王讓仇液前去宋國任職,無疑是向我們魏國表達他趙國的态度,那就是不希望三晉的友好關系破裂,希望我們魏國能謹慎的考慮宋國的事情。”
魏王聞言皺了皺眉,面上露出沉重之色。
仇液擔任宋國大臣一事,魏國不僅需要考慮趙國的态度,而且,也得考慮韓國的态度,畢竟,趙韓兩國的關系,比魏韓兩國更加親密一些。
樓庳見魏王陷入沉思,再次開口道:“大王,對我們魏國而言,楚國不能信任,同樣,秦齊兩國同樣也不能信任,楚國這些年雖然壯大了,但是齊國同樣也不曾陷入虛弱,這次聲子快速攻破滕城,就足以證明了這一點。
臣的意思是,齊楚兩國争霸,還沒有徹底分出勝負,我們魏國沒有必要插入其中。就算要出手,也要等兩國筋疲力盡,這才是上策。否則,臣擔心齊魏兩國于楚宋越三國打得精疲力竭之後,最終卻便宜了秦國。”
“這···”魏王面露爲難之色。
“大王,樓庳此言乃是誤國之言。”翟強見魏王遲疑,立即開口反駁道:“鶴蚌相争,漁翁得利的道理,不僅我們明白,齊楚兩國同樣明白。魏國身處天下之中,乃是天下争霸的場所。等齊楚兩國分出勝負之時,得勝者必然要要進攻韓魏兩國,然後問鼎于周。
那時,我們魏國所面對的就不是精疲力竭的鶴蚌,而是一個大勝而來的霸主,而且,失敗的一國,爲了轉移霸主視線,同時也爲了彌補損失,肯定也會跟随霸主一同攻打魏國。而我魏國,就算是稱霸天下之時,也難以同時應對各國的圍攻。”
說着,翟強對不斷點頭的魏王行禮道:“大王,臣以爲我們魏國必須在齊楚還沒有徹底分出勝負的時候,就聯合其中的弱國,共同對抗另一個強大的國家。否則,真等他們分出勝負,恐怕等不到漁翁得利,就會先等來各國的圍攻。”
樓庳見魏王被翟強說動,立即開口道:“大王,鶴蚌相争,并非等其中之一落敗,而是等他們精疲力竭···”
話未說完,站在另一側的翟強就開口道:“大王,如今魏國的周邊,秦齊兩國全都衰弱,隻剩下楚國依舊強盛。此時,理應聯合各國共同對抗楚國,否則,在齊國損失十餘萬精銳的情況下,一旦齊國向楚國臣服,那麽禍患就會立即降臨魏國。
所以,隻要我們能聯合秦齊兩國共同對抗楚國,那麽趙韓兩國恐怕會立即前來大梁稱臣,而大王則會成爲三晉之首。”
魏王一聽三晉之首,不由對稱霸三晉充滿向往,頓了頓,想到秦齊魏三國的實力,心中憂慮盡去,笑道:“翟卿所言極是。”
說完,又對樓庳開口道:“樓卿,你去告訴楚宋兩國的使者,讓他們明日再來吧。”
魏宮外。
公孫衍與仇液等候了許久,才見樓庳臉色難看的從宮中出來。
見此,公孫衍頓時心中一沉,問道:“如何,大王打算何時召見我們?”
樓庳微微一歎:“犀首,大王說今日疲憊,故而請兩位使者明日再來,到時一定召見兩位。”
公孫衍一怔,難以置信的問道:“大王同時拒絕了我們兩個使者?”
樓庳點了點頭。
仇液問道:“樓大夫,不知你是否向魏王提及在下的賤名?”
樓庳又點了點頭。
公孫衍與仇液同時一驚,魏王知道兩國使者代表三國的意思,竟然還是拒絕了。
這···
魏王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底氣,竟然同時無視周圍的三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