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将士接連高喊了一刻鍾,聲音漸漸有些低沉,不似之前那麽高昂。
又喊了一會兒,前去喊話的屯将派人前來向唐昧禀報:“将軍,我們已經喊話許久,現在連聲音都有一些低沉,結果齊軍依舊不出,怎麽辦?”
唐昧聞言嘴角微微一勾,一擺頭,吩咐道:“傳令,讓他們回來。”
接着,又對副将唐林笑道:“看來田甲也想學匡章做縮頭烏龜了。”
唐林應道:“将軍,那現在我們怎麽辦?”
唐昧笑道:“接着喊,繼續打擊齊軍士氣。傳令,換二百士卒上前,繼續高喊,一直喊道齊軍迎戰爲止。若是齊軍一直不應戰,那就每隔兩刻鍾換一批人,直到收兵回營。”
“諾。”
齊營中,田甲與諸将見營外的兩百楚軍回去後,本以爲楚軍見沒有效果便不再喊了。
結果,這批士卒還沒有回去,那邊楚軍陣中有出來二百士卒。
接着,他們來到齊營外,繼續喊道:“齊國勇士,敢一戰否······”
“欺人太甚!”田甲大怒。
諸将見田甲大怒,再次請戰。
其中,副将紀僚開口道:“将軍,末将聽說唐昧此人善守不善攻,之前防守廣陵之時,就被越王打得死守不出,做了多年縮頭烏龜。之前章子将軍在時,他唐昧連屁都不敢大聲放,現在章子将軍剛走,他就來耀武揚威,可謂厚顔無恥了。
區區唐昧,可不是楚将犀首或者景翠,末将請戰。隻需三萬齊軍,必能擊退唐昧,揚我軍威。以告訴楚軍,我齊軍将領,除了章子将軍,還有其他人在。”
田甲有所意動,說實話,楚國的名将,自幾年前昭陽死後,剩下的當以景翠爲首,領軍作戰多年,雖然沒有很大的戰果,但是從來也沒有吃過虧。
接下來,就要數犀首了,雖然公孫衍勝少敗多,但是他名氣大啊!
至于唐昧,他的名氣,的确不怎麽樣。
隻是,當田甲看到營外整整齊齊的楚軍後,便搖了搖頭,再指着營外的楚軍道:“你們誰能确保随便三萬齊軍就能打敗外面的楚軍,隻要立下軍令狀,以全族作保,本将就給你們三萬齊軍。”
紀僚順着田甲手指的方向一看,見到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依舊整整齊齊沒有雜亂的楚軍,咽了咽口水,便退了回去,不在說話了。
如果說之前楚軍緩步向前已經展示了楚軍的徐如林,那麽現在楚軍所展示出來的氣勢,那就是不動如山。雖然還沒有進行攻擊試探,但是外面楚軍的樣子就差不到哪去!
這樣一支久經訓練的楚軍,除非是三萬同樣訓練有素的齊軍,否則很難取勝。
更何況剛剛田甲所說的是随便三萬齊軍。
田甲見無人開口後,便歎氣道:“走吧,回去。既然楚軍要喊,那就讓他們去喊好了!”
齊營衆多将領離去的動靜很快就被楚軍查知。
“将軍,前面的斥候來報,齊将田甲已經帶人離開齊營西側。”副将唐林禀報着,然後問道:“将軍,我們現在怎麽辦?是否進一步刺激齊軍?”
唐昧搖了搖頭。
現在不僅齊軍還沒有做好準備,而且自己這邊同樣也沒有做好準備,還不是與齊軍決戰的時候。
雖然唐昧對身後的防線有信心,可以爲楚王那邊争取足夠的時間,但是匡章趕走,楚軍就表現出急不可耐的态度,太過刻意,反而不美。
想着,唐昧搖頭道:“不妥,今天我們隻是來試探的,必需要有應有的小心謹慎。既然田甲避戰不出,而我們現在人少,那就到此爲止吧。”
“傳令,繼續邀戰。”
······
次日,唐昧依舊帶着三萬楚軍在齊營三裏外擺開陣勢。
不多時,楚軍陣中出來二百士卒,抵達齊營附近後,大喊道:“田甲魚,縮頭龜,齊人怯弱,膽小如鼠,十萬齊軍,竟無一人是男兒···”
齊營中。
得知唐昧再次帶着三萬楚軍前來後,這次田甲并沒有前去一觀,而是留在主将大帳中。此刻他左手拿着一塊潔白的絲綢,正聚精會神的擦拭佩劍,忽然聽到西面傳來一陣嘈雜之聲,不禁皺了皺額,而後想起昨日楚軍在營外的邀戰,不由不屑一笑。
暗道:看來楚國那邊也真是急了,竟然想要激他出去一戰。
出去一戰,這怎麽可能!
現在形勢越來越向齊國偏轉,隻要再等待一陣,等魏國倒向齊國,那麽齊國便大勢已成,楚王就隻有逃跑這一條路了。
現在出去,何必呢!
想着,田甲便不再理會外面的紛擾。
隻是,雖然田甲不想理會,但是外面的紛擾卻主動找上田甲。
“将軍,不好了。”副将紀僚帶着滿臉怒火,快步從帳外走進來,行禮道:“将軍,楚軍又在營外大喊了。”
田甲面不改色道:“他們昨日不是已經喊了一天了嗎?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理會便是。”
紀僚焦急的開口道:“将軍,今天楚軍不是在外面邀戰,而是外面大罵,說我們齊人膽小濡弱。”
田甲左手沒有絲毫停頓,輕松的笑道:“讓楚人去罵吧,當年魏将龐涓不是也罵過齊人膽怯嗎,但結果龐涓最後身死戰敗了。”
紀僚怒不可遏道:“将軍,不僅如此,而且楚人還在外面大罵将軍乃是甲魚,稱将軍乃是田甲魚···”
雖然紀僚沒有将楚軍直接罵田甲是縮頭烏龜的事情說出來,但是田甲一聽甲魚一詞,就知道楚人是怎麽罵他的。
一股怒火從心中升起,左手擦拭的動作猛然一滞。
“嘶”田甲大吸了一口氣,左手傳來的陣痛頓時讓他冷靜下來。接着不動聲色的将佩劍拿起來,然後又做不經意狀,将受創的左手以及被染紅的絲綢放在案下,面不改色道:“這還是楚人的激将法,不理會便是。”
紀僚看着被人指着鼻子罵縮頭烏龜的田甲,僅僅一個呼吸之間,就可以做到坦然以對,不由暗贊道:将軍這氣度胸襟,已經不同常人,跟章子将軍相比,也差不多了,宗室多名将,果然名不虛傳。
想着,紀僚受田甲影響,怒火稍稍平息,恭敬的行禮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