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王屬意何人?”儲子直接将這個問題還給了齊王。
齊王想了想,感歎道:“不久前,在薛地與楚軍對持的章子以及在平陸的聲子,全都派出人求見寡人,希望能成爲對楚作戰的主帥。
若是論大戰經驗以及地位,章子本來是最好的人選。但是西部的齊軍一直是由聲子指揮,而且聲子也與魏國打交道多年,出于拉攏魏國的需要,于情于理,都應該讓聲子指揮這次的大戰。
隻是這一場對楚國的關鍵一戰,無故将章子調回,寡人擔心章子會不理解寡人,因此而心生不快。”
知道齊王也屬意聲子,儲子便微微點了點頭,心中有數了。
隻是齊王的顧慮,儲子也深以爲然。
匡章是齊國宿将,民望甚高,斷然沒有在決戰之時将他閑置不用,而用聲子的道理。
所以,要想将匡章調回,得對匡章有一個說法。
雖然最近一段時間裏,有許多大臣都在彈劾匡章怯弱,畏敵如虎,擁軍不前等等。還有人人畏懼越國的進攻,要将齊國的定海神針請回莒城等等。
但是這些都不能成爲将匡章調回的理由,若是用前一個理由,這隻能說明齊王對匡章的不信任,要知道齊威王時,同樣也發生了這種事情,當時還有人說匡章準備投靠秦國了,但齊威王依舊保持了對匡章的信任,最終獲取了對秦國的勝利。
至于用後一個理由,大臣們無所謂,但對齊王來說是不行的。要是這麽做了,肯定會有許多人以爲齊王不夠沉穩。若是聲子大勝還好,若是敗了,齊王有匡章不用,而用聲子,那齊王的威望将會跌到低谷,戰敗的責任全都會推給齊王。
但是這些理由不能宣示于人,而且不能讓匡章信服。
儲子将這些事情全都想了一遍,沉吟許久,這才開口道:“大王,臣以爲應該将章子調回防守越國。原因不在于越國而在于楚國。一旦魏國答應出兵,臣擔心楚國得到消息後,東面是章子,北面是聲子,楚國被包圍後,擔憂之下會提前逃跑。
所以,大王應該告訴章子,爲了穩住楚國,不讓楚王提前逃跑,這次便委屈章子了。”
齊王聞言點了點頭。
匡章大營。
得知他被調回莒城後,匡章沉默許久,這才輕輕一歎。
雖然齊王說是爲了讓對楚國輕心大意的計策,這才不得已将其調回,但是錯過這次大敗楚國的機會,匡章同樣心生諸多遺憾。
可,齊王有令,匡章也隻得聽從了。
将大軍交付給副将田甲後,匡章又從懷中拿出一副地圖,鋪在案上,接着對身側即喜即憂的田甲道:“田将軍,這一次的大戰目的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田甲用力的點了點頭:“将軍,在下已經盡知。此戰的目的不是救援薛城而是爲了打垮薛城外的楚軍,然後大軍進攻宋國,逼宋國投靠我們齊國。事成之後,楚國再次斷掉一臂,而我們齊國則會獲得宋魏兩國的支持,從此,齊楚之間攻守易勢,齊國将會成爲新的霸主。”
匡章鄭重的道:“不錯,我們在駐紮這麽長時間,不是因爲我們怕了楚軍,而是時機未到。現在,事迹快就會到來,北面的齊軍随時可以調往平陸,聲子将軍手中将會聚集近二十萬齊軍,再加上這裏的十五齊軍,可以說我們齊國已經傾盡全力,此戰隻需成功不需失敗。”
田甲拱手道:“将軍放心,在下知道輕重,在時機到來之前,肯定不會輕易出兵與楚國作戰的。”
“好,如此本将就可以放心了。”說着,匡章又問道:“雖然田将軍你率領的齊軍乃是側翼,但是同樣也肩負重任。”
田甲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幸虧這支齊軍隻是負責側翼,否則哪裏會輪到田甲率領這十幾萬大軍呢!
想着,田甲不由看向匡章,若不是匡章地位太高,可能齊王也不會将他調回吧!
正想着,有聽到匡章問道:“要想牽制楚軍,那就必須打破前面唐昧所部的防線,田将軍可有破營之策?”
田甲茫然的搖了搖頭。
唐昧也不是無能之輩,精心準備許久的防線,那是輕易就可以破去的。
按田甲的意思,等聲子主力南下伺機與楚軍決戰之時,唐昧自然會返回薛城外與楚王會合。
那時,唐昧一動,他田甲就銜尾追擊,死死的咬在後面,自然就能完成牽制任務了。
匡章見田甲搖頭,也不以爲意,指着地圖笑道:“唐昧的防線雖然堅固,但也并非無懈可擊,依然有一個大破綻。”
田甲将匡章的手指指着楚軍防守的無名小河,然後手指順着河流移到上遊一個畫圈的地方,想了想,猜測道:“将軍,莫非你的意思是用水攻,在上遊蓄水,然後水淹楚軍?”
“不是!”匡章搖了搖頭,見田甲投來詢問的眼神,開口解釋道:“唐昧選擇的地方,早就考慮過水淹的可能性,故而大營安排在兩座小山之間,并且山上全都有重兵防守。一旦我們蓄水而擊,這上遊的小山,就是楚軍防水的護盾,避免遭到水流的沖擊。而且現在正處冬季,水量嚴重不足,使用水攻太過困難,而且蓄水的時候很容易被楚軍發覺,難以出其不意。”
“那将軍的意思是?”田甲又問道。
“本将的意思是改道。現在正處冬季,水量較少,不及夏季的一半。所以我們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内,輕而易舉的在上遊修一個堤壩,截斷河流,然後在堤壩上遊挖開河岸洩水改道。到時,唐昧以河爲池的打算就全部落空。”
田甲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楚軍大敗的場景,大贊道:“将軍高明,唐昧本以爲河水可以攔住我們,在我們攻打楚營的時候,必然會安排大量弓弩手在西岸防守。到時,河水幹枯,我們齊軍不必渡河就直接殺到楚軍之前,想必唐昧一定會被殺得措手不及。一戰之下,楚軍大營也必會爲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