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槐開口問道:“賢卿,依你之見公子玉現在是否還有機會與公子蹄分庭抗禮,重新在越國形成勢均力敵的情況。”
陳轸搖頭道:“大王,這恐怕很難,除非大部分的越國老臣站在公子玉這邊,否則公子玉極難扭轉這種不利的情況。”
“當然,若是有越國之外的勢力插手,那麽這情況就另當别論。”
景鯉插口道:“大王,如今我們楚國已經快做好準備了,既然公子玉落入下風,那麽我們何不暗中落井下石,将他逼上絕路。”
“隻要公子玉無路可走,那麽就隻能铤而走險了。”
昭魚反對道:“大王臣以爲落井下石之事不可爲,越國的越蒙也是天下少有的智者,而且現在越蒙已經出面爲公子玉撐腰,若是我們暗中行事,難免會被越蒙看破。”
“這樣一來很有可能會對我們伐越的計劃造成困擾。”
景鯉頓了頓,又開口道:“既然不能落井下石,那就錦上添花好了。”
說着,景鯉拱手道:“大王,臣請在伐越之前,再邀請越王進行一次伐齊。如今公子蹄的實力已經超過公子玉,要是越國伐齊,那麽公子蹄是不會放過這次立功的好機會的。”
“隻要公子蹄再立功勳,那麽公子蹄的優勢就會更加明顯。”
昭雎贊同道:“大王,令尹之策可行。若是再次進行一次伐齊,不僅可以爲公子蹄增加功勳,而且還可以同時削弱齊越兩國,這無論是對我們接下來伐越還是抗齊,都是有利的。”
“而且,我楚國這些年連連攻打齊國,若是形成常态,更可以麻痹其他各國。”
昭雎說完,唐昧跟着道:“大王,臣附議。”
熊槐見群臣大都贊同伐齊,笑道:“看來寡人還真是與齊國幹上了。也罷,那就在伐越之前再進行一次伐齊。”
“大王英明!”
“大王!”群臣行禮之後,已經從衆臣口中揣摩到楚國伐越計劃的公孫衍開口道:“楚國要想伐越,那麽齊趙燕三國暫且不論,隻是秦國之事,不是大王如何應對。”
“臣聽說秦國的司馬錯,這些年一直都在巴地打造水師,而且因爲得到越國的支持,戰船已經初具規模,若是秦國在背後偷襲,臣擔心秦國會成爲楚國的禍患。”
熊槐聞言一臉凝重:“不錯,司馬錯的問題,這正是寡人一直擔心的問題。若是等巴地的水師徹底成型,恐怕會立即成爲楚國的心腹之患,雖然寡人有意拔出這顆釘子,但是巴地易守難攻,諸卿何以教我?”
“這···”
群臣全都面帶難色。
巴地之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入巴三道險關,楚國利用種種便利情況,耗時數代人,這才拿下兩道險關,入巴之難,可想而知。
熊槐見群臣全都沉默不語,頓時知道大家全都沒有辦法。
接着熊槐将目光看向公孫衍,問道:“犀首,不知你可有辦法?”
公孫衍搖頭道:“大王,若是楚國打算全力與秦國争奪巴蜀,那麽臣有辦法。但是,若是大王準備伐越,那麽臣的辦法就沒有用!”
熊槐聞言啞然一笑,不愧是公孫衍!
看來公孫衍還是對秦國念念不忘啊!
雖然熊槐暫時不想招惹秦國,但還是想聽聽公孫衍有什麽辦法。
“敢問犀首,究竟是何辦法?”
公孫衍拱手道:“大王,臣自從被秦國驅逐後,就一直思考怎麽攻破秦關打敗秦國。以前臣把希望放在義渠國身上,事實證明這是可行的。其後,秦國攻下巴蜀之後,臣也曾思考怎麽攻破巴蜀。”
“經過一番考察之後,臣得出一個結論,若是正面強攻關邑,實在太難,隻能從背後攻破。”
“背後攻破?”景翠搖頭道:“犀首此言太過想當然了。關中的義渠,立國多年實力強大,這才能成爲助力,但是巴蜀兩地,南面以及西面,俱是蠻人。”
“這些蠻人勢力,小的占山爲王,中等的不過是一些村寨,大一點的也不過是一縣之地,而且還相互攻伐不斷,根本不堪一用。”
公孫衍應道:“柱國高見,衍也認爲是這樣。”
景翠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問道:“那犀首的意思是?”
公孫衍笑道:“既然蠻人難堪一用,那就不用好了,我們還可以用楚國自己的軍隊。”
說着,公孫衍從懷中拿出一面帛布,然後展開道:“諸位請看···”
公孫衍将帛布鋪在大殿之中,這是一份簡易的地圖,十分簡易,地圖隻是簡單的描繪出巴蜀這一片的大緻輪廓。
公孫衍指着巴地道:“這裏是巴地,巴地的西面是蜀地,東面是巫郡,巫郡的東面不遠處就是郢都,若是司馬錯從巴地順江而下,那麽郢都就會很危險。”
“從巫郡攻打巴地實在太過困難,但是若是換一個方向,從這裏···”
公孫衍的手指指向黔中郡道:“若是從黔中郡派出一支奇兵,一路向西南而行。”
接着,公孫衍的手指從黔中郡移到巴地的南方,然後再移到蜀地的南方,開口道“這一條路線上的勢力,全是都實力極其弱小的蠻人,若是攻破他們不難,而一旦将他們降伏,不僅可以獲得當地的人力,而且還可以獲得一條直達巴地乃至蜀地的道路。”
“楚軍既然能在百年前輕而易舉的南下平定百越,疆域從洞庭向南推進到蒼梧,現在,洮水(廣西境内)也成爲了楚國的河流。所以,臣以爲憑楚軍之力攻打一盤散沙得蠻夷,用力省而成效大,而且一旦拿下巴蜀,不僅可以削弱秦國,而且還可以解除秦國對郢都的威脅。”
“攻打越國,不僅難度太大,而且還容易遭到他國幹預,實在是······”
熊槐見公孫衍在下面侃侃而談,大言伐秦之利。
再看公孫衍準備的地圖,顯然這不是突發奇想,而是精心準備的。
可能···這或者并不是五天前才準備的,而是公孫衍來到楚國後就開始準備了吧。
熊槐一手撫額暗道:這果然是公孫衍,即便秦惠文王死了,公孫衍還是那個公孫衍。
寡人就知道邀請公孫衍來就會出事,果然,一開口就想帶歪了樓。
接着,熊槐又向群臣看去,除了景翠雙眼放光,一兩個重臣有所意動,其他人全都不爲所動。
熊槐慶幸道:“幸好寡人在上次就定下基調,否則,要是三年前第一次開會就邀請公孫衍,說不定,自己都會被公孫衍帶到溝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