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代一愣,臉色黯然,謝道:“臣謝大王缪贊,相比家兄,臣相差很遠,不敢比。”
同樣都是遊說諸國,兄長蘇秦能挂各國相印,而自己除了能在齊國勉強混得下去,在其他國家,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人與人的差距,就是這麽大。
熊槐言歸正傳道:“不知齊王讓你來訪,有何貴幹?”
蘇代正了正神色,道:“回大王,齊楚本事盟友,齊國不知爲何惹怒了大王,齊王惶恐,願意獻出齊國淮北地,爲大王壽,請求齊楚講和,再結邦交。”
熊槐笑道:“寡人聽說齊王殘暴,殘害燕國百姓,各國向寡人求救,這才令齊楚之間發生誤會,如今誤會解除,寡人願意同齊國講和。”
蘇代一愣,肚子裏面的一大堆理由全都沒有說出來,楚王就同意了。
這此任務也太簡單了吧。
蘇代離去後,熊槐道:“傳令柱國,接收齊國淮北之後,即可退兵回國。傳令司敗,讓其與越國交涉,越國身爲盟主,從齊國獲得的收獲,不可比我們楚國少。一旦齊越交戰,若是越國不利,可伺機救越,接下來我們楚國要與越國約爲兄弟,結爲一體。”
“唯。”
“傳寡人之命,相約三晉,分兵攻秦。”
魏國。
魏襄王向田需問道:“相國,如今楚王相邀,約我們三晉攻打秦國,不知對于這件事,我們如何答複?”
田需不假思索道:“大王,當然是答應楚國。如果楚王是要将各國的兵力彙聚在函谷關,那麽臣的意思就是拒絕他,但是現在楚王的意思是要求各國取回各自的失地,那麽就算楚國沒有邀請魏國,我們也應該出兵。”
魏襄王遲疑道:“隻是寡人有些擔心,楚國說要奪回商於之地,但是天下皆知,武關易守難攻,攻破武關的難度還要超過函谷關,要是楚國居心不良,欺騙我們,這可怎麽辦?”
田需道:“大王,無憂,秦國之前與楚國的大戰,已經讓秦楚兩敗俱傷。現在秦國的主力還在與楚國相持,而我們魏國已經同齊國停戰,若是現在将主力調回,趁秦國來不及調兵,防守空虛之際,一舉而攻占汾陰,将秦國趕回河西,那麽秦國就無法輕易渡河攻打我國。”
“而齊國方面,我們奪取了齊國七城,宋奪取了五城,趙奪取十城,楚越兩國合力攻取齊國淮北,齊國已經被削弱,短時間内不可能出兵攻打我國。”
“而楚國方面,同時與秦齊大戰,損失必然很大。況且我們魏國剛剛與楚國結盟,楚國短時間内也不會來攻打我們魏國。”
聽到這裏,魏襄王一愣,喜道:“相國的意思是隻要我們将秦國趕到河西,那麽接下來我魏國就可以休養生息了?”
魏國之前打天下打得太狠,國土又處在天下之中,這些年接連處在戰争之中,不,是不斷處在被削弱中,根本停不下來。
也不是自己想停戰就可以停戰的。
田需點了點頭,道:“大王,大戰多年,現在我們魏國需要休息了。”
魏襄王恍然大悟,面露決絕之色,鄭重道:“好,依相國之意,将趁秦國主力還未歸國,集中我國主力,并且逼迫韓國出兵,全力攻打汾陰,這次要一舉将秦國趕回河西。”
“傳令公孫喜,若是在秦國主力未到的情況下,依舊拿不回汾陰,那就讓他提頭來見寡人。若是拿下汾陰,寡人不吝賞賜,封君隻在一念之間。”
“唯。”
秦國。
秦惠文王剛剛到達藍田,就接到趙魏兩國急報。
“如今趙國正在猛攻離石,魏國已經奪回曲沃,與韓國合兵一處,正在向岸門汾陰地區前進,諸位以爲如何是好?”
衆人聞言一驚。
離石的西邊就是蔺地,這是河水中上遊的渡口,趙國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蔺地。而汾陰是河水中遊的渡口,汾陰的對岸就是秦國的夏陽。
夏陽以前還有一個名字,那就是魏國少梁。
少梁是魏國進攻秦國的橋頭堡。
魏國奪取河西地,就是從少梁進軍的,如果魏國奪回汾陰,這種情況對秦國來說,感覺很不好。
雖然現在的秦國不懼怕魏國,魏國就算奪取河西的夏陽也沒有用,但是如果魏國死死的卡住汾陰,進攻河東的線路就被堵死了。
從此以後,隻要魏國謹守汾陰蒲坂兩地,秦國就無法從關中直接出兵魏國。
蒲坂是魏國控制的河水東側重要渡口,秦國一直沒有打下來,蒲坂對岸就是秦國關中。
張儀稍加思索道:“大王,蔺地太遠,我們現在就算派兵增援,恐怕也來不及了。”
秦惠文王臉色一僵,道:“相國的意思是舍棄蔺地?”
張儀點點頭,道:“大王,這些年我們攻打三晉楚國,已經引發過一次天下攻秦,這一次三晉和楚國兵分三路,恐怕是想将我們在河東地區的領土全部收回,把我們趕回河西。”
“三晉來勢洶洶,而我秦國主力被楚國拖住,對此就要有所舍棄。”
“趙國離秦國遠,而魏韓就在眼前,蔺地對岸隻是我秦國偏遠的上郡,汾陰和蒲坂對面,就是我秦國的心腹河西關中,請大王察之。”
秦惠文王呆滞數個呼吸,而後歎氣道:“傳令,派人出使趙國,寡人願意和趙國講和,将蔺地歸還趙國,請趙國退兵。”
樗裏疾此時出言道:“大王,罪臣死罪,請大王給末将一個機會,讓末将待罪立功,馳援汾陰。”
秦惠文王目不轉睛的看着樗裏疾,良久,點頭道:“好,這次一定要保住汾陰。”
樗裏疾單膝拜道:“唯。”
樗裏疾離去調兵後,一個侍從禀報道:“大王,剛剛從于中傳來的消息,楚國大軍再次兵圍于中,正在向武關進發。”
“什麽?”秦惠文王大怒。
侍從張了張嘴,遲疑片刻,沒有說話。
秦惠文王見狀,怒道:“還有什麽消息,一并說來。”
侍從行禮道:“大王,據守衛武關的庶長回報,這次依舊是楚王親自帶兵,楚王見大王不在,傳言道:要會獵關中,與大王共謀一醉。”
秦惠文王大怒道:“豈有此理,楚王欺人太甚。”
張儀急道:“大王,武關易守難攻,楚國此舉是在激怒我們,一旦我們再次和楚國大戰,恐怕汾陰夏陽那裏會被魏國得手。”
秦惠文王點了點頭,道:“不必理會楚王。”
停頓了片刻後,秦惠文王依舊餘怒未消,道:“幾年前楚王糾集三晉燕國圍攻我秦國的函谷關,去年趁着秦魏大戰,夥同齊國奪取我秦國好不容易才攻下的曲地。現在又再次糾集三晉謀取我秦國的河東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寡人要祭天,詛咒楚王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