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雎陳轸再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之色。
楚王竟然願意爲了越國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這值得嗎?
如果真的能滅亡越國,一口将整個越國吞下,那麽這些代價還是完全可以付出的。
怕就怕和齊國一眼,心雖大,但是胃口不夠,被各國逼着将燕國吐了出來,那就是一場災難。
但是現在楚王并不急着實行滅越之戰,提前做好準備,積蓄實力,卻是可行的事情。
更何況,現在楚王的意思,滅越一事,楚王志在必得。
身爲臣子,根本無法違背楚王的意志。
隻要楚王不是心血來潮,貿然滅越,精心策劃一番,此事絕對可以一試。
楚國雖然和許多國家接壤,但是越國卻被楚齊包圍,能救援越國的,隻有齊國,但是齊國之鑒不遠,一旦楚越交戰,那麽齊國能想到楚國要滅亡越國嗎?
就算齊國想到了,齊國能攻破淮水嗎?
想到這,昭雎和陳轸行禮道:“願聽大王吩咐。”
熊槐見兩人同意自己的戰略目标,點了點,目光熾熱道:“老子說:圖難于其易,爲大于其細。天下難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細。”
“越國大國也,國力雖然不及楚國,但是楚國要想滅亡越國,終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寡人打算從現在開始,楚國的戰略目标就全面轉向越國,對其他各國采取交好策略,避免我楚國的實力遭到損傷,争取一戰而滅越。”
昭雎進言道:“大王,若是我楚國的戰略重心從秦國轉向越國,那麽我們封鎖秦國的事情就要另作打算。”
熊槐一愣,之前封鎖秦國的計劃,就是爲了防止強大的秦國在楚國後方攪風攪雨,難道這有什麽不對嗎?
熊槐問道:“爲何?”
昭雎答道:“大王,秦國現在可以出兵的方向有四個國家,分别是我楚國和三晉。”
“秦國若是攻打我楚國,有四條路,分别是巴蜀南鄭武關以及越過韓國。前三條路困難重重,我楚國隻需留下精兵防守,秦國就難以突破。秦國攻打楚國較爲方便的,就是最後一條,如同這次一般,主力越過韓國,攻打我楚國。”
“所以我們楚國隻要拉攏韓國,就可以避免再次和秦國發生大戰。”
熊槐點點了頭,經武關的商洛古道,曲折難行,實在不是一條好的進攻路線。
如果楚國和韓國結盟,那麽秦國就不能越過韓國,出兵伐楚,這對楚國積蓄實力是十分有利的。
見楚王點頭,昭雎接着道:
“秦國攻打韓國,隻需要兵出函谷關,就可以直面韓國重鎮宜陽,秦強韓弱,所以韓國屢屢率先向秦國投誠。”
“秦國攻打趙國,目前可行的路線就是渡過河水,經蔺地,攻打趙國西側。”
“而秦國攻打魏國,除了出兵函谷關外,還可以渡河水。一旦秦國被徹底趕回河西,那麽秦國就隻能兵出函谷關。”
“如此一來,我們楚國要想保住韓國,那就隻有一種選擇,出兵救援韓國。可是,若是秦國每年都打一次韓國,那麽我們楚國就得每年救援一次韓國,這就是白白損耗我楚國的力量。”
“可是,如果不救韓國,那麽韓國就有可能受不了秦國的壓迫,而再次投靠秦國。這樣一來,秦韓連爲一體,一旦出兵我楚國,那麽楚國将不得不戰。可是即便是打赢秦韓聯軍,這也是兩敗俱傷的事情。”
熊槐眼睛一眯,道:“賢卿的意思,我們這次出兵不出力,讓趙魏兩國功敗垂成。然後給秦國留下其他其他地方的出兵路線,迫使秦國和趙魏兩國交戰,三國相互消耗。”
昭雎拱手道:“大王正是如此,隻要一個國家成功既可,依臣之見,先成功的會是趙國,待趙國成功後,我們楚國就暫緩攻秦,讓魏國拿不下汾陰。”
“而後,隻要秦國出兵韓國,我們就大張旗鼓的出兵救援韓國,逼迫秦國退兵,如是再三,韓國知道我們楚國會出兵救援,秦國對韓國不再是威脅,那麽韓國必然徹底倒向我楚國。楚韓結爲一體,秦國見韓國暫不可圖,目光不是義渠就是魏國。”
“隻要韓國同我們楚國結盟,那麽秦國就不能大規模出兵攻打我楚國,而且就算三晉結爲一體,魏國的出兵方向也不可能是我們楚國,如此我楚國無憂矣。”
熊槐心裏有些不舒服。
韓國是一個小國,這次夥同秦國偷襲楚國,造成極大的損失,熊槐本打算要好好的教訓韓國的,可按照昭雎的戰略規劃,那麽這次就不能重罰韓國,相反還有交好與韓國。
看來,心中的這股怒火,隻能壓下去了。
“好,那麽就如此吧,讓秦國在河水東側留下一個渡口,讓秦國和趙魏兩國相争。”
“大王英明。”昭雎行禮。
陳轸思考許久,進言道:“大王,若是我們楚國的戰略轉向越國,那麽除了拉攏韓國以外,還需要拉攏趙燕兩國繼續削弱齊國,而且最關鍵的一步,就是天下休戰後,我們楚國再次結盟越國,慫恿越國繼續攻打齊國,隻要齊越兩敗俱傷同時被削弱,那麽未來我們攻打越國之時,就會事半功倍。”
熊槐想起昭滑信中的内容,道:“也就是說,我們這次将齊國的淮北地區大部分讓給越國。”
淮北地區在接下來的規劃中,本來就是準備放棄的地方,如果讓給越國,讓齊越繼續交戰,自然不無不可。
陳轸肯定道:“大王,正是如此。越國進攻的方向不是齊國就是我們楚國,如果将齊國淮北大部讓給越國,那麽越國就有了繼續進攻齊國的基地,可以避免越王在北上無路的情況下,再次想起我們楚國。”
熊槐笑道:“好,那就按這個意思辦,将齊國淮北地區大部讓給越國。”
說完,熊槐在案前來回走了幾圈。
有些疑惑。
不知道現在自己打敗齊國和秦國,楚王的權威是否已經足夠?
現在昭滑建議出兵攻打越國的事情,正是一個契機,一個改變楚國的契機。
而後熊槐遲疑的看着昭雎和陳轸,問道:“兩位賢卿,寡人有一個疑問,請兩位賢卿爲寡人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