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大夫對屈原呆在郢都十分不放心,如今還未回到郢都的令尹景鯉又被調走,僅憑一個十幾年未理朝政的昭魚,恐怕難以壓制屈原。
思考了許久,在楚王下令後,獻策道:“大王,古語有雲,先禮後兵。臣以爲在恐吓韓國之前,還可以先利誘韓國。”
“利誘韓國?不知賢卿有何計策?”熊槐問道。
上官大夫答道:“大王,如工尹所說,韓國貪而好利,我們楚國可以用五座城池爲餌,要求韓國與秦國絕交。若是韓國不從,那麽我楚國三十萬大軍就會圍攻韓國都城,若是韓國同意了,那麽必然會惹怒秦國,面對秦國的怒火,那麽韓國必然不敢再向我們楚國讨要城池,說不定還會送給我楚國城池,請求兩國結盟。”
如果韓國不用恐吓就直接和韓國絕交,這确實不錯。
而且上官大夫說的韓國求和之事也是極有可能的。
這個計策其實就是秦國獻地的翻版,但是不一樣的地方在于,秦國敢給楚國就敢要,而楚韓兩國不對等,楚國敢給而韓國未必敢要。
就算韓國真的敢要,那麽熊槐就敢給,隻是下次秦國攻打韓國,那麽韓國就得雙倍的吐出來。
陳轸聽上官大夫說完,出言道:“大王,此策可行,而且還可以把趙魏兩國拉上,以兩國作保,向韓國施加壓力,一旦韓國拒絕,那麽趙魏兩國隻會惱羞成怒,韓國則會徹底陷入孤立之中,面對我楚國的傾國之戰的威脅,韓國要想保住都城,那麽就必須舉國征兵不可。”
“而韓國國小力弱,難以持久,隻要時間一長,無需我楚國出兵,韓國将不戰自敗,到時恐怕連申差這邊的糧草都無法支撐。”
陳轸将這個計劃再次完善,如果韓國還是不同意,那麽韓王真的要自絕于天下了。
韓國跟着秦國混,肯定沒有好下場。
熊槐腦子一轉,同意道:“好,那就先與韓國和談,至于恐吓韓國一事,同時一并進行。哼,如果韓王不同意,那麽我楚國鄧地五十萬大軍,就要吓死韓王。”
商議完韓國的事情,熊槐向陳轸問道:“賢卿,如今義渠過與巴蜀的事情進行的怎麽樣了。”
陳轸答道:“大王,我們遊說義渠出兵的行動已經失敗了,義渠見秦國戒備森嚴,拒絕了出兵秦國的提議。”
“至于巴蜀兩國,同樣也失敗了,秦将司馬錯鎮守巴蜀,對蜀王戒備森嚴,蜀王不敢反叛秦國。”
熊槐歎了一口,寄希望于他人,果然靠不住。
秦營。
魏章拿着一個木簡對樗裏疾道:“将軍,此戰我軍傷亡三萬有餘,其中進攻楚軍大營的軍隊,亡者一萬餘,傷者過一萬五,末将攔截楚将的軍隊,亡三千,傷四千。”
“另韓軍那邊,因爲戰況不及我秦軍激烈,以及提前撤退的緣故,傷亡應該不會超過一萬,具體如何,我們不得而知。”
樗裏疾一臉陰沉道:“如今楚軍屈匄所部已經突圍,楚王又是親來,此戰我們秦國奪取漢中的計劃已經失敗,看來天不佑我秦國。”
魏章點頭道:“将軍,此戰之全在對屈匄所部的人數偵察不利,若是屈匄隻有十萬人,此時楚國漢中已經歸我秦國所有了。”
樗裏疾道:“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用,如今我秦軍苦戰多日,今日未能擊敗楚軍,士氣已喪,短時間内恐怕難以再次行動。”
“報将軍。”此時外面走進一個将領,對樗裏疾道:“将軍,從楚軍那邊傳來消息,剛剛楚軍軍營之中傳來一陣哭聲。”
“哭聲!?”樗裏疾魏章同時發出詢問,而後樗裏疾問道:“可曾探明,楚軍爲何而哭?”
“回将軍,具體緣由未明,但據斥候回報,哭聲最先響起的地方,是楚國的傷兵營。”
“傷兵營!”樗裏疾若有所思,向魏章問道:“庶長以爲傷兵營裏面,那支楚軍的傷兵最多?”
魏章答道:“将軍,恐怕屈匄所部的傷兵最多。”
樗裏疾贊同道:“庶長之言與本将不謀而合,楚王領兵親來,前後不過兩戰,一勝一平。今日之戰未能一戰擊潰楚軍,楚王帶來的軍隊不會如此輕易就會哭泣,所以痛哭的軍隊一定是屈匄所部。”
魏章道:“将軍,這樣一來,屈匄所部的軍隊就不足爲慮了,而且這一哭,楚軍士氣必然下跌。”
樗裏疾低頭沉思了一下,看着魏章問道:“我欲夜襲楚軍大營,不知庶長以爲如何?”
魏章道:“将軍,我們也需謹防楚軍的哭聲隻是誘導我們的計策,屈匄所部乃是楚軍的精銳,被圍攻二十餘日未哭,今日回到楚營大哭有些反常。而今日我軍苦戰疲憊,而且并未做好夜襲準備,恐怕難以擊潰楚軍。若是大軍明日休整一日,白天做好準備,明晚才有夜襲楚軍的能力。”
樗裏疾聽到魏章不同意,也沒有堅持,到:“庶長所言不差,今日的确不宜再動刀兵。”
“至于楚營的哭聲是否是楚軍的計策,本将一試便知。”
“傳令三軍,軍中廣置白幡,本将要在軍中設置靈堂,指天發誓,一定會爲公子華報仇。”
······
楚營。
熊槐正在安排明日撤退事宜。
“報···”
帳外突然傳來一個急促的禀報聲。
一位偏将進來後,向楚王行禮道:“末将偏将軍孫靜拜見大王。”
“有何緊急軍情?”熊槐皺眉問道。
孫靜急道:“大王,剛剛斥候來報,秦營挂起白布,正在爲秦國公子華發喪,秦軍主将在軍中宣誓,一定要報複我楚國。”
熊槐聞言差點氣炸,秦軍不過是死了一個公子,自己一方死了八個封君再加一個非同一般的上大夫,還有數十個貴族,要報仇也輪不到秦國吧。
昭雎聞言一驚,出言道:“大王,可能剛剛我軍的哭聲被秦軍知道了,樗裏疾此時爲公子華發喪,極有可能是刺激秦軍,形成哀兵之氣,趁我兵無戰心之時,意圖再次與我楚軍決戰。”
熊槐大吸一口冷氣,這個時候再與秦國打一戰,那就真是無知了。
已經和秦國打了兩戰,一勝一平,已經足夠了,再打,那就是傻了。
但是自己不願意打,并不能阻止秦軍強行進攻大營,尤其是這種隻是一座最簡陋的木營。
如今軍無戰心,一旦秦軍攻營,要是一戰而崩,那才是一個莫大的玩笑。
想到這裏,熊槐向衆臣看了一眼,見他們紛紛色變,立即道:“采薇采薇,曰歸曰歸,軍中将士之意,寡人知之矣。傳令衆軍,我們連夜撤到丹水以南,回之前的丹南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