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雎行禮道:“大王,據微臣得到的最新消息,柱國所部不久前已經經過陳地,很快就會到達齊宋邊界。”
熊槐而後接着問道:“那麽柱國有什麽計劃嗎?”
昭雎答道:“大王,這次攻打齊國,秦國是天下的盟主,三晉全都聽從秦國的号令,我們楚國願意配合秦國,隻要秦國進攻齊國的西部,那麽我們楚國柱國所部就會立即攻擊齊國的南部。”
熊槐恍然大悟,對馮章道:“秦王不以寡人鄙遠,願意将親女相嫁,寡人必然以秦王馬首是瞻,願意配合秦國攻打齊國。”
熊槐說到這,對昭雎道:“賢卿,即刻傳令柱國,一旦秦國在齊國西部開始進攻,那麽柱國需要聽從秦國的号令,盡快将燕國從齊國的虎口下解救出來。”
昭雎應道:“微臣領命。”
熊槐得到昭雎的回答後,對馮章道:“不知使者以爲如何。”
馮章不置可否,向楚王行了一禮,道:“大王英明,秦國感激不盡。”
熊槐頓了頓,向馮章問道:“寡人聽說,貴國名将樗裏子已經在函谷關征集了三十多萬軍隊,不知貴國打算何時向齊國出兵?”
馮章不假思索道:“大王,我們秦國不幸,近年接連遭遇戰亂,如今糧草出現問題,所以敝國決定,将在收獲了今年的糧草後,即刻出兵齊國。”
熊槐微微颔首,道:“寡人翹首以待,期盼與秦國共伐齊國。”
秦國使者離去數日後,令楚國上下翹首以待的越國使者,終于一路風塵仆仆從越國趕到楚國郢都。
越國使者帶着數十輛車,壯觀異常,浩浩蕩蕩的進入郢都,在衆多百姓的圍觀下議論中,消失在郢都的賓館裏。
第二天,越國使者陳奂正式進入大殿中,接受楚王的召見。
“外臣越國使者陳奂拜見楚王。”
“免禮!”
“謝大王。”
熊槐坐在主位上,問道:“楚越交戰多年,越國派你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如今越國幹掉了齊使,已經把齊國得罪到底,楚國面對越國的求和,已經占盡優勢,該有的大國氣勢,還是要有的。
陳奂回答道:“回大王,我們越王聽說齊王殘暴不仁,冒天下之大不韪,滅亡了燕國。如此行徑,簡直天人共憤,令人發指。”
“遙想齊國呂氏先君齊桓公,存亡續斷,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是何等的仁義。而田氏一族先是取代呂氏自立,而後更是斷絕了太公的血祭,現在齊國再次滅亡燕國的祭祀。敝國國君知道齊王的行徑後,怒火中燒,隻恨越國離齊國太遠,不能讨伐齊國。”
昔日齊國田氏取代呂氏後,越國聽說後,本着大發一筆的心思,用恢複呂氏的旗号,曾舉兵伐齊。
但是當時吊打天下的三晉瓜分了晉國,并且在齊國的支持下,向周天子求取了諸侯的地位,三晉和田氏之間有些不清不楚,都是一丘之貉。
而秦楚兩國面對三晉的兵鋒,處于難兄難弟階段,對于齊國的巨變,隻能愛莫能助。
所以當時越國和田齊交戰多年,卻始終沒有獲得成果。
再往後,楚國經過吳起短暫的變法強大起來,其後曾一度将領地擴大到海邊,如此越國攻打齊國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越國使者的話,雖然是針對齊國的,卻讓楚國上下一陣惡心。
你舉例齊桓公沒錯,說九合諸侯也可以,但是别說一匡天下啊。
一匡天下,那是齊國針對楚國的,帶着諸侯的軍隊,直接殺到楚國的境内,質問楚國爲什麽沒有向周天子進貢茅草,逼得楚國上貢,重新服從周天子的号召,名義上實現國家統一的事情。
而且你說越國離齊國太遠,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在責備楚國當年奪取越國的邗溝嗎?
陳奂沒有理會楚國上下的臉色,自顧自繼續道:“如今田氏的舉動,已經令我們越國忍無可忍了,故而特意派微臣前來與楚國講和。”
“敝國願獻上深海珍珠十二顆,寶玉十塊···,希望楚國能和越國結盟,約爲兄弟,一同出兵齊國,趕走殘暴不仁的田氏,重新恢複太公的祭祀。”
“噗。”
“咳咳咳。”
熊槐雖然早就從昭滑那裏知道這件事,但是聽着越國使者一本正經的異想天開,還是沒忍住,先是口水噴了出去,接着又被口水噎着,發出一串咳嗽聲。
他是被越國豪言壯語驚住了。
趕走齊國的田氏,重新恢複呂氏,越王這也是真敢想啊。
這一件事情的難度,恐怕隻比滅亡齊國低一點了,再進一步,那就是滅亡齊國了,這是楚國也不敢想的。
此時已經提前得知此事昭雎陳轸二人,此時臉色僵硬,目光中隐隐流露出的笑意,顯示他們的心情并不平靜。
而其他朝臣初聞這個消息,頓時有種被越國震暈的感覺。
田氏在齊國已經有數百年曆史,在齊國掌權也有百多年,正式接掌齊國接近百年,再加上現在齊王,在天下是公認的賢君,面對這樣的齊國,怎麽逼迫齊王退位,讓給還不知道在哪裏的呂氏後人。
大殿中的楚國大臣,全都不知道越王的腦洞究竟大到何種程度,才會如此異想天開。
大殿中一時間隻有楚王的咳嗽聲傳出。
熊槐察覺殿中氣氛有些尴尬,立即開口道:“寡人剛才偶感風寒,有失禮之處還望使者見諒。”
“剛才偶感風寒···”
雖然聽起來别扭,但是楚王親自解釋。
陳奂還是拜謝道:“大王帶病召見外臣,臣感激不盡。”
熊槐感歎道:“越王何其仁義呼!天下諸國隻看到了眼前被齊國滅亡的燕國,而越王卻能從燕國想到昔日的齊國呂氏,寡人遠遠不上越王啊!”
陳奂聞言急忙笑道:“我們越王雖然仁義,但是大王賢德之名,天下皆知,不敢與大王比。”
“···”
你這是在說楚王不仁麽?
陳奂此言一出,衆多楚臣頓時對他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