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聞言,立即跟在昭陽之後,齊聲道:“大王,請誅殺魏美人,還我楚國清平。”
“卧槽,我的演技就這麽差?還沒有開始發揮,就要玩崩···”熊槐想到此處,立即嚎啕大哭,哭得更加厲害了。
“大王!”昭陽急忙道,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要是再哭下去,那楚王的形象和威嚴就全毀了,到時沒有威嚴的楚王,如何臣服衆臣,如何治理楚國。
這樣的楚王,豈不是讓群臣看笑話嗎?
要是傳到其他國家,豈不是讓他國看笑話嗎?
見到昭陽着急,熊槐流着淚打斷昭陽道:“賢卿,你誤會寡人了,寡人之所以哭泣,不是因爲魏美人,而是有其他緣故。”
說到這,熊槐歎了一口氣,眼淚與無聲處落下,感慨道:“唉,詩經上說: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寡人堂堂一國之君,如何會因爲區區一女子而痛哭不已。”
其實隻想把眼睛弄紅腫,結果出現重大失誤,就變成這幅模樣了。
昭陽一怔,聽見楚王用詩經中的語句來叙說臣子的不理解他,難道群臣都錯了?難道楚王不是因爲魏美人而哭泣?
那麽楚王是因爲什麽原因呢?
“微臣愚鈍,敢問大王這是何故。”昭陽以爲楚王在爲魏美人開脫,立即追問到底。
現在郢都外面主流的謠言有兩種,一種是楚王要學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另一種就是楚王要割後宮女子的鼻子,不僅如此,還想在全出國推廣這種潮流。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是楚國所不能接受的。
最主要的原因,楚王因爲魏美人的緣故,接連十日不上朝,已經令昭陽不能忍了。
所以昭陽今日帶病上朝,目的就是請楚王誅殺魏美人
“令尹,這事還得從魏美人身上說起。”熊槐擦了一下眼淚道:“數年前,寡人一時不查,因爲誤會,輕率之下,處以魏美人劓刑。”
“十幾天前,寡人再遇魏美人,方才得知是寡人錯怪她了。可是大錯已經鑄成,斷體不再複生,寡人如今後悔,昔日能下令割去魏美人的鼻子,但是今日即使下令,卻不能讓魏美人的鼻子再長出來,如今魏美人已經帶上面紗五年了,不敢取下面紗見人五年了。”
昭陽聞言松了一口氣,隻要楚王不是因爲一個女子的緣故哭泣,不是一個愛江山更愛美人的大王,那就還好,楚國不會立即衰敗下去。
“大王,這是爲魏美人的遭遇而悲傷,爲自己的過錯而難過。”
“令尹此言差矣,寡人雖然後悔,但也不會因此而哭泣。”熊槐擦着眼淚搖頭道。
昭陽懵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不知道楚王究竟是怎麽了。
“寡人因爲魏美人一事,想到了秦國的秦獻公之子公子虔。昔日商鞅同樣對公子虔處以劓刑,結果公子虔再也沒有出過門。”
“這是何故,秦國堂堂一公子,秦孝公的大哥,爲何會從此不再出門,是誰限制了他嗎?”
熊槐接着自問自答道:“不,沒有人限制他,這是他被處以劓刑後羞于見人的緣故啊,哪怕是商鞅被誅殺以後,公子虔還是沒有出門,這是因爲鼻子再也長不出來了。”
“寡人更加不是爲了秦國的公子哭泣,而是爲了我楚國以前現在以及未來,千千萬萬和魏美人、公子虔一樣,受到刑罰,即便是悔過自新,卻也來不及的人而哭泣。”
“《左傳》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是肉刑卻太過殘酷,人一旦失去身體的某個部分,難道還能長出來嗎?即使知道錯了,還能悔改嗎?還有什麽面目再見世人?”
“大王!”此時突然傳出一個哭腔,一個大臣從群臣後排中走出來,來到昭陽身後,連續拜了數拜,淚流滿面難以自制道:“大王英明,鼻子一旦被削掉,那就再也長不出來了,再也無法見人了。”
這是一個很陌生的大臣,即便是前任都沒有記憶,通過回憶前任的記憶,才知道這是楚國的一個封君,名叫葉壟,一個在楚國郢都存在感較低的封君。
“賢卿,你這是何故,何故哭泣啊。”熊槐詫異的問道,不知道這個突然給他自己加戲的葉壟是怎麽回事,突然就淚流滿面了!
“大王恕罪,微臣一想到自己的小兒子,就情難自禁,君前失儀,死罪死罪。”葉壟叩首道。
“賢卿,你的小兒子怎麽了?”熊槐問道,心中卻有了猜測,難道也是因爲犯罪,鼻子被削掉了。
“大王,犬子年少無知時,曾與人鬥毆,将人打傷,被處以劓刑,如今改過自新,卻也沒有辦法出門見人了。”
說到心痛之處,葉壟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痛哭流涕。
因爲鬥毆而遭到劓刑,熊槐不用多想,就知道這肯定是和其他的封君或者公族子弟打架,而且還打赢了。
葉壟還沒有哭完,又有一個大臣哭着走到昭陽之後跪下。
“···”
難道又是一個兒子被處以劓刑的?
其他人全都心中猜測。
“賢卿,難道你的兒子也被處以劓刑了?”熊槐好奇的問道。
“回大王,不是。”這個大臣回答完,哭得更加厲害了:“大王,犬子不是被處以劓刑,而是被處以刖刑啊,不要說走出門見人,就是想走路都沒有辦法走了。”
熊槐聞言悲痛的感慨道:“唉,鼻子被削掉了就長不出來了,腳被砍斷了,同樣也接不上去,長不出來了。”
“大王所言甚是···”
熊槐說完,殿中又有數人流淚歎氣道。
一時間大殿群臣的中部以及後部,傳來不少哭泣的聲音,顯然說到他們心坎裏去了。
郢都是楚國的都城,聚集了無數貴族,現在是戰國各國交戰極爲激烈的時期,各國武風極盛。
這麽貴族聚在一塊,要是一不小心喝酒喝多了,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喝酒,一旦起了争執,大打出手上演全武行,那是極爲平常的事。
而打鬥中,出手過重,将對方打死打殘,這也是極有可能的事。
一旦一個貴族子弟,将另一個貴族子弟打死或打殘,那麽楚國的法律,就會發生作用,對犯罪的人處以相應的懲罰。
所以在大殿中,才會有這麽多人,對熊槐的說法感同身受,他的親朋好友,或多或少都遇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