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麽事了?”張壽臉色難看的向門客問道。
這人怎麽會這麽不懂事,難道是新進入府中的。
“來人止步。”那人距離張壽還有十餘步,門客伸手打算将他攔住。
“不好了,我得到消息,有人要刺殺君上。”
“什麽?”張壽聞言大驚,先是左顧右盼,而後打算遠離大門,回到院中。
張壽此刻十分不解。
雖然自己等親秦派人員在魏國的話語權随着秦魏結盟而有所提高,但是他們在魏國依然不是最高層,隻是借助秦國的威勢罷了,怎麽會有人要刺殺他呢?
難道是公孫衍,要報複自己?
張壽隻想到了這一種可能。
就在張壽和他的門客震驚一瞬間,那人飛快的将前面的門客撞倒于地,而後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把精緻的小弩,對着幾步之外的張壽,射出一隻弩箭。
張壽躲避不及,被弩箭射中胸口,發出一聲慘叫,胸膛鮮血直流,倒在地上。
“有刺客···”
此時張壽大門處的守衛,才反應過來,大喊着殺向刺客。
刺客将小弩仍在地上,面對守衛的圍攻,不屑的笑了笑,經過張壽身邊時,拔出張壽身上的長劍,手起劍落,連殺數位守衛,逃出守衛的包圍,消息在夜色中。
“君上!”張壽的門客驚慌抱起倒在血泊中的張壽,大喊:“快,快去請醫師子喜。”
在戰國時期,尋常的醫生被稱爲醫師或者疾醫,太醫是官方的正式官職,尋常醫師,不能稱太醫,至于大夫稱呼,宋代之後才會出現。
至于這時候爲什麽不去叫太醫,而是去找醫師子喜,那是因爲子喜扁鵲的傳人,扁鵲在魏國大梁呆了二十多年,收了不少門人。
在大梁,醫術最好的一群人,不是魏國官方的太醫,而是浪迹民間的扁鵲及其弟子門人。
幾年前扁鵲離開大梁,前往洛陽,子喜等一些門人,因爲故土難離,就留在了大梁。
此時張壽一隻手按着弩箭,雙目瞪着的門客,恨聲道:“快,去抓兇手,還有立即去向大王說,公孫衍刺殺我。”
“諾,君上。”
今天晚上的大梁,因爲張壽被刺殺一事,熱鬧非凡。
張壽門客向魏王狀告公孫衍一事暫且不說。
田需得知張壽被刺,重傷垂危的消息,隻是微微颔首。
公孫衍知道後,先是一喜,随後立即反應過來,這是有人在陷害他。
如今整個大梁城,誰不知道他公孫衍和張壽水火不容,如果說誰最希望張壽死,他公孫衍肯定排在第一。
但是公孫衍自己,可是從來都沒有把張壽放在心上,他公孫衍眼中的對手,隻有秦國的相國張儀,其他人,區區張壽,包括魏相田需,都從來沒有被他當做真正的對手。
對于公孫衍的自負,外人肯定不知道,刺殺張壽的幕後兇手,目标肯定不是張壽,而是他公孫衍。
公孫衍雖然還沒有想到誰是真正的兇手,但是并不妨礙他想通這件事對自己的嚴重不利。
“來人,我要去見大王。”公孫衍對外喊道。
公孫衍坐着馬車到了魏宮外,下車後向魏宮城牆上的守衛喊道:“老夫公孫衍,有要事求見大王。”
聽到公孫衍的聲音,負責守衛魏宮的将領喊道:“犀首請稍候,末将立即前去禀報大王。”
不多時,那将領回到城牆上,對公孫衍喊道:“大王說如今夜已深,有事明日再談,犀首請回。”
公孫衍聞言,臉色變得鐵青,知道魏王已經不相信自己了。
此時魏王十有八九已經确認他公孫衍是刺殺張壽的兇手了,否則,不可能不願意見他。
魏王不願意見他,他自然也不能強求,隻好驅車離去。
公孫衍回到馬車裏,吩咐回府後,馬上思索如何破局,如何尋找刺殺張壽的真兇,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就在回府的半路上,公孫衍聽到另一輛馬車從自己馬車的旁邊經過的聲音。
“剛剛那是誰的馬車,是去什麽地方的。”公孫衍向趕車的車夫問道。
雖然知道這一條路隻會通向魏宮,雖然知道魏王這麽晚會召見的人隻會是相國田需,但是公孫衍還是問了出來。
“回君上,剛剛是相國的馬車,向魏宮而去。”
公孫衍鐵青地臉頓時變得慘白,随後松了一口氣,歎道:“還好現在張壽還沒有死,還有轉圜的於地,要不然···”
大概這時候最希望張壽不死的人就是他公孫衍了。
“大王。”田需向魏襄王行了一禮。
“相國可知道寡人深夜召見所爲何事。”魏襄王問道。
“大王,可是張壽被刺一事。”田需歎了一口,面色不變。
“正是如此。”魏襄王點了點頭,輕輕歎氣道:“今晚大臣張壽在自己的府邸遭遇刺殺,如今生死不明,寡人剛剛得到消息,刺客是犀首以前的門客。一年前因爲犀首被秦國大敗,而脫離犀首。”
“一個月前,刺客拜入張壽門下,充當張壽的門客,今晚用一把勁弩,射傷了張壽。”
魏襄王一招手,一名宦官立即端給田需一個盤子,盤子上就是兇手逃走時留下的兇器弩。
田需拿起那把弩,仔細查看了一會兒,道:“好弩,是韓國上好的勁弩,極少流傳到其他諸國。”
弩出現在中國時間極早,具體時間已經不可靠,傳說弩是上古年代時黃帝的發明,但是這個和《黃帝内經》類似,隻能歸結于傳說。
這個傳說也能反映一個問題,那就是弩出現的時間極早,而且戰國七大國中,韓國就是一個精于制弓弩劍的行家,按照流行的說法:天下強弓勁弩,皆自韓出,溪子、少府、時力、距來,皆射六百步外。
因此這把弩一到手上,田需就立即認出來。
“不錯,是韓國的好弩,相國一位這把弩是從哪裏來的?”魏襄王問道。
田需摸着自己的胡子想了一下,看了一眼魏襄王,問道:“大王可是懷疑犀首?犀首曾經在韓國擔任數年相國,如果說大梁城内誰有這麽精良的巧弩,非犀首莫屬。”
“相國也認爲是犀首派人刺殺的張壽?”魏襄王認真的問道。
田需搖了搖頭,沉吟片刻道:“不,大王,微臣與犀首相交數十年,了解犀首的爲人,雖然犀首卑鄙無恥,不擇手段,而且對秦國和張儀滿懷仇恨,同樣也恨不得張壽立即去死,但是要說犀首會刺殺張壽,他張壽還沒有這個資格。”
“如果今晚被刺殺的是秦王或者張儀,那微臣倒是可以肯定,一定是犀首幹的。至于張壽,這就不可能是犀首幹的,對付張壽,犀首還不至于會如此大掉身價。”
“相國言之有理。”魏襄王眉頭一皺,十分不解問道:“隻是如果不是犀首所爲,那麽兇手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