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
楊亦顔聯系之前她買完藥以後,回到車上,曹木子的一些言論,即使徐天昊不願多說具體的,也多少能猜到了。
此刻,說實話,她的心情不免有點複雜。
但有些感受,卻沒辦法對旁人一一倒出。
她也不可能經由她的口,讓徐天昊知曉曹木子身上發生的事。
徐天昊觀察着楊亦顔,總感覺,她的反應跟自己預想的不太一樣。
而且,她的眼眸中,似有難言之隐。
“你沒遇到什麽事吧?”
楊亦顔立刻回過神,勾唇笑道,“當然沒有。”
徐天昊歪頭,有些不信她的說辭。
他剛想繼續的追問,這時服務員端着托盤走過來,打斷了兩人的聊天。
楊亦顔因爲不想跟徐天昊在一起待太久,以免洩露情緒,被他察覺到異樣,從而心生疑窦,所以她喝了幾口咖啡後,找了一個理由要先離開。
徐天昊一聽也不願再留,幹脆起身跟着她一起走。
兩人在店外的停車處揮手告别後,徐天昊默默的注視着楊亦顔,直到她上車離開,才打開自己的車門上車。
楊亦顔先去新鋪面那邊關窗,之後回了美容院。
母親和季鴻維要搬回家住的事情,她必須得先跟齊曉薇打聲招呼。
畢竟季鴻維是個男的,以後大家同一個屋檐下,會有一些不便之處。
齊曉薇隻是借住在楊亦顔家的,她聽了,當然不會說什麽。
不過,她對大人們突然的這個舉動燃起了諸多的好奇和猜測,總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并且很有可能跟曹木子有點關聯……
曹木子在回家的路上,一邊感歎楊亦顔美容院的産品的确有幾把刷子,讓她身上的紅痕幾乎消失無蹤,一邊又對即将要面對父母的那一關,戰戰兢兢。
從小到大,他們家都是嚴母慈父。
母親管她管的很嚴,父親通常都是沒有太大話語權的老好人。
很多時候,她是打心眼裏的羨慕楊亦顔,能夠擁有楊慧那樣,能幹又溫柔開明的好媽媽。
即便楊亦顔的父母離婚了,她的媽媽也讓她過的比一般人都好。
曹木子一路上走走停停,步履緩慢。
她不知道等回到家,會不會被母親發現自己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的秘密,也不知道等待的她的将是什麽。
可她又不能不回。
終于,曹木子像蝸牛一樣緩步上樓到了家門口。
許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知道她回來了,曹威幾乎跟她同步的打開了門。
“閨女,怎麽才回來,飯菜都快涼了。趕緊洗手吃飯。”
曹木子不敢看父親的眼睛,哼哈的答應了兩聲,然後低着頭進了屋。
她趁着換拖鞋,小心的瞄了一眼客廳和廚房,卻沒有發現母親的身影。
“我媽呢?”
“你媽臨時被一個電話叫走了,一會兒回來,咱們先吃。”曹威邊說邊往廚房走,去給女兒盛飯。
曹木子暗松口氣,沒有母親在家,她連呼吸都覺得順暢了。
曹威對女兒徹夜不歸的事情也挺關心,坐下吃飯的時候問了半天。
曹木子對待自己父親要從容多了,很輕松的就在他那裏過了關。
等兩人快要吃完的時候,李曉娟裹着一身外面的寒氣回來了。
曹木子頓時食欲全無。
李曉娟見女兒已經安然的坐在了家裏吃着飯,露出一點滿意的表情。
趁着李曉娟洗手的時候,曹威把放在焖鍋裏保溫的飯菜端了上來。
李曉娟擦完手,坐在了曹木子對面,端起碗,吃了一口後,狀似随意的問起,“昨天楊亦顔生日,徐天昊去沒去啊?”
曹木子垂下眼簾,掩下眼底的異色和黯然,“去了。”
李曉娟一看女兒的衰樣就知道肯定是一點進展都沒有,恨鐵不成鋼的質問,“你喝多是不是跟他有關?”
曹木子壓下心裏的委屈和苦澀,無力的搖頭否認,“跟他沒關系!是我自己覺得挺想喝酒的……”
李曉娟可不信她說的,生氣的放下飯碗和筷子,“你啊你啊,讓我說你點什麽好!既然他說什麽也對你沒意思,那就算了呗!爲啥非得一棵樹上吊死?
我看你現在跟楊亦顔關系比之前好點了,你讓她那個有錢的對象,幫你介紹個同學朋友啥的,不比那徐天昊強百套啊!”
曹木子頭垂的更低。
如果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她還能有自信和倚仗,好意思讓楊亦顔幫她介紹。
現在她哪裏還能張得開嘴。
曹威忙打圓場,“媳婦,别說這個了,快點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李曉娟沒好氣的瞪了曹威一眼,“你别總在旁邊轉移注意力,我苦口婆心說孩子幾句,不對還是怎麽地?還不是爲了她好!
她跟楊慧女兒比差哪了?憑什麽原來那麽胖的楊亦顔都能找到個有錢的長得帥的,咱們家孩子卻連個徐天昊那樣的都搞定不了!”
見曹威偃旗息鼓沒話了,她又把看向了曹木子,“你給我聽好了,爲個男人借酒消愁是最傻逼的行爲!你要是再有下次,看我怎麽收拾你!麻溜給我吃飯!”
曹木子木木的端起碗,幾乎是含着眼淚把最後的那幾口飯吃下去。
飯後,李曉娟支使曹威刷碗,她拽着曹木子進了卧室關上了門。
果然跟曹木子所料的那樣,母親掀起了她的衣服一通檢查。
沒有發現問題後,李曉娟的心微微放下,語氣都和緩了不少,“媽媽不是不相信你,是害怕,畢竟你是個小姑娘。”
警報解除,曹木子也偷偷的松了口氣,“我知道。”
“你能知道我的苦心就好。”李曉娟抓住曹木子放在腿上的手,閑聊天的問起,“對了,我還沒來得及問呢,楊亦顔她對象給她送的啥生日禮物?”
面對母親的碰觸,曹木子想抽回手,可隻敢在心裏想想,并沒有敢有所行動,“一條項鏈。”
李曉娟眼睛瞪得圓圓的,“鑽石的?”
曹木子搖頭,“不是,很普通的一條項鏈,鏈子好像是銀的吧,吊墜是金屬的。”
李曉娟撇撇嘴,切了一聲,“她對象可真行,兩人處對象後過的第一個生日,竟然送個不值錢的項鏈!
之前我還以爲有錢人不說送車子送房子,至少也要送個名牌包包啊,貴重首飾啥的,搞了半天越有錢越摳,都是說大話使小錢的主!”
曹木子沒有反駁,她也跟母親差不多的感想。
都說陸森怎麽怎麽有錢,開的車是豪車,戴的表也是名表,可送禮物着實有點太糊弄人了。
“但楊亦顔好像挺喜歡的,當寶貝一樣。”
李曉娟幸災樂禍的笑了笑,拍了下曹木子的肩膀說,“女兒,你看到了吧,楊亦顔也是個假聰明,被人家給忽悠住了,送個铍銅爛鐵都當好玩意!
你以後可千萬要機靈點,不能學她那麽傻。”
“好,我會的。”曹木子忙應道。
因爲得知了這麽一個令她歡欣雀躍的信息,李曉娟感覺之前對楊亦顔的嫉妒羨慕恨似乎也少了許多。
她轉了轉眼珠,“這麽看來,楊亦顔對象也未必有多麽真心對她,以後兩人啊,你看着吧,肯定長不了!
所以,你趕緊趁着他倆還沒有黃的時候,讓她對象幫你尋摸一個,要不然以後就沒機會了!知不知道……”
曹木子隻能硬着頭皮,痛快的答應……
深夜時分,窗外月朗星稀,室内拉着厚重的窗簾,燈光明亮。
陸森一點睡意皆無。
他單手撐臉,靠在老闆椅的扶手上,望着書桌上擺放的一堆調查結果,神色莫名。
雖然那家酒店的監控設備出了故障,但沿途路段的一些攝像頭拍下了對方的行動軌迹。
而其中一張路口的放大照片,讓他清楚的看到了坐在副駕的那個人,分明是戴了假發喬裝打扮的維德。
曹木子他們三人,中途上的便是維德的這輛車。
現在即使楊亦顔不跟他說,他也基本上了解了全部始末。
但了解的越多,維德的真實目的越令人難以捉摸。
無論是小丫頭還是她的朋友,現在都不知道事情背後的一些關聯。
等到一旦知道的那天,他不用想都能猜到大家的反應如何。
陸森換了一個姿勢,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擊着桌面,似在沉吟思索。
不知過去了多久,總之夜色越來越濃了。
陸森同時也做下了一個決定。
楊亦顔聽說陸森忽然有事要回京的時候,心裏是有點不舍的,
他爲了自己的生日,特意的飛回來,感覺兩人還沒有怎麽待夠呢,結果就要面對分離。
但她同時也明白,如果不是事情緊急,陸森不可能那麽急着走。
從辦公室看到他接電話的神情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楊亦顔轉念想想,來日方長,并不差這點時間,也就釋然了。
“你回去可以,但要記得想我。”
陸森習慣性的上手,輕輕捏住了楊亦顔嫩滑水潤的臉頰,隻覺得怎麽觸碰都覺得不夠似的。
“這還用說嗎,我還沒有離開,就已經想你了。”
楊亦顔霎時心滿意足極了,甜言蜜語誰不愛聽。
尤其是從自己喜歡的人嘴裏說出,更是猶如天籁之音。
她故意眨着毛茸茸的大眼睛,一派天真無辜的逗他,“有多想?”
陸森深邃的眼眸暗了暗。
小丫頭現在不經意間的靈動表情與動作,總能輕易的就撩動他的心弦。
“想知道嗎?嗯?”
“不想。”楊亦顔見勢不妙,連忙要跑。
結果她哪裏是如同獵豹一樣迅猛的某人的對手。
陸森生動而具體的給她上了一堂有多想的課程。
惹得楊亦顔呼吸不穩,臉頰紅彤彤的像是抹了腮紅一樣。
陸森緩了緩同樣紊亂的氣息,捧着她的後腦,跟她額頭抵着額頭。
“等我回來,我們去泡溫泉怎麽樣?”
楊亦顔知道林城附近的一個臨市有溫泉,寒冬裏零下三十多的溫度下,泡着露天的冒着熱氣的溫泉,一冷一熱,實在是一件很美妙絕倫的事情。
但一想到,她要穿着泳衣,在陸森面前,展露自己的身體,頓時羞澀瞬間又爬滿了眼角眉梢。
不過,她其實也挺期待看到陸森展示他身材的場面。
“好啊。”
陸森伸手幫楊亦顔把亂的短發打理好,“那我們說定了,到時在那裏的别墅留宿一夜,玩夠了再回來。”
楊亦顔遲疑了一下。
如果是從前的話,她敢保證母親應該不會不同意。
可出了買藥那件事以後,她真摸不準母親的脈搏了。
但很多事,陸森還沒蒙在鼓裏,所以她也不可能告訴他知道。
“到時看情況吧,好嗎?”
陸森眼眸一動,立刻猜到了些許。
他把楊亦顔的小腦袋扣在了自己的身上,愛憐的蹭了蹭她的發頂,溫聲的說了一聲,“好。”
楊亦顔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發現不了,陸森的眼神愈發的透着某種堅定……
得知陸森走後,楊慧和季鴻維要搬回去的行動也暫緩進行。
楊亦顔對此毫無表示,反正搬不搬她都無所謂。
但有些人卻坐不住了。
楊清嘴上答應了楊慧不跟楊家的其他人說,隔天就在回娘家的時候,忍不住吐露了出去。
楊遠志和程紅雲本來就對外孫女不太喜歡,後面經過一些事,更是意見很大。
隻不過因爲楊亦顔性子不好惹,嘴皮子厲害,對長輩也真不慣着,楊慧身爲當媽的又慣着孩子管不了;
後面楊亦顔自己還找了一個有錢的條件好的對象,才敢怒不敢言罷了。
現在一聽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兩人在家裏批評指責外孫女不知檢點,婚前經不住誘惑,大女兒也管教不力,對兩人的未來,唱衰唱的來勁極了。
楊文斌回父母家撈酸菜,剛好聽說了這件事。
他身爲舅舅,覺得爲了外甥女好,也要好好的勸勸大姐對孩子上點心,所以直接去了飯店。
今天外面下了點雪,正所謂下雪不冷化雪冷,因此溫度不像前幾天那麽低。
楊慧正和服務員分别拿着笤帚,把門口地上落着的一層雪掃到一邊,就看到了騎着自行車晃晃蕩蕩來了的弟弟。
她掃了一眼他車把上挂着的裏三層外三層的塑料袋,立刻猜到了這小子從哪裏來。
“進屋吧。”
楊文斌下了車子,把車梯子放下,“不進了,大姐,咱們就在外面吧,我跟你說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