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紅雲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顔顔,論起來,你老舅對你,也不照你三姨差多少吧,怎麽那麽區别對待呢?多讓人寒心!”
她對外孫女不答應給進貨渠道的事情耿耿于懷。
原本以爲這孩子冷血無情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對誰都一樣。
結果女婿劉偉生病,給拿幾萬塊卻那麽痛快,讓她如何能不氣憤和忿忿不平?
鬧了半天,分人啊。
“媽……”楊慧沒料到母親轉頭又說起了這個,頓時皺眉:“我三妹家的事跟老小也不是一回事啊!”
程紅雲狡辯:“怎麽不是一回事,這不都是遇到難處了,需要家裏人幫一把嗎!”
楊亦顔望着程紅雲的樣子,嗤笑了一聲:“我三姨父生病了,需要救命錢做手術,跟他能一樣?
再說,我媽已經借給了他十多萬開超市,他那還算有難處?
你不就是怪我沒有洩露進貨給他嗎?我又不該他欠他,不給他是我的自由!”
程紅雲被楊亦顔理直氣壯的樣子氣得嘴唇直哆嗦:“你這孩子……他不管怎麽說也是你親舅舅啊!……”
楊亦顔欣賞着被自己氣到的姥姥,振振有詞的繼續說道:“他是我親舅舅不假,但哪條法律規定了我當外甥女的必須對他有求必應?”
程紅雲被怼的一時間啞口無言,很快惱羞成怒:“行,你小嘴能說會道的厲害,我說不過你!我自己回去行了吧!不用你送!“
“随便!”楊亦顔本來都不願跟老人一般見識了,結果程紅雲還倚老賣老的非要找不自在,那麽滿足她便是。
“媽!”楊慧抓住了母親的胳膊,不讓她走,緊接着又做樣子的輕斥:“顔顔,你也少說兩句!”
楊亦顔沒有吭聲,快走幾步到了自己車前,打開車門坐進了車裏。
程紅雲原本以爲自己以退爲進,大女兒沒準會狠狠的訓外孫女一頓,結果跟她預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眼睜睜的看着楊亦顔目中無人的坐進了車裏,她這時真的生出了有車也不稀罕坐的念頭。
“你也趕緊的上車吧别管我了,我老太太有手有腳的自己坐車回去!”
“媽!你說你這是幹嗎啊!你包裏裝着那麽多現金,你還舍不得打車,坐公交車萬一被人偷了,你腸子悔青了有可能錢都找不回來了!”
楊慧不是故意吓唬母親,這種情況真的不好說。
程紅雲的臉色變了變,大女兒說的也不無道理,這麽多錢要是丢了,她和老頭子得上火死。
最終,程紅雲還是别别扭扭的被楊慧拉到了車裏。
楊慧坐到了副駕後,無奈的看了看這一老一小誰也不服誰的樣子,隻能在心裏輕歎一聲。
車子很快到了程紅雲家樓下。
楊亦顔沒動地方。
楊慧陪着程紅雲下的車,把人送進了單元門,才繞過車頭上了車。
楊亦顔趁着這功夫,對着倒車鏡整理下頭發。
等母親上車後,她就駕車駛離了這裏。
楊慧早就有話要說了,現在車上隻剩下母女兩人,她更是暢所欲言。
“顔顔,你姥姥歲數大了,你當晚輩的有時候也讓着她點。你看你把人給氣的!”
楊亦顔一邊注意着路況,一邊說道:“媽媽,你剛剛也看到了,是我故意想氣她嗎?明明是她沒事閑的自己願意找氣生!我三姨他們借錢跟我老舅要進貨渠道能一樣?“
楊慧也明白這事再說下去,沒準她們母女倆也得話趕話的争辯起來,“好了,不說這個了。你今天下午透着反常,之前到底幹什麽去了?”
楊亦顔打着哈哈:“我不是說了嗎,下樓轉了轉。再說就那麽短的時間,能幹什麽呀。“
楊慧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女兒肯定有事瞞着她。
但現在孩子成熟了長大了的同時,也多了心眼和手腕,真要刨根問底下去也未必能挖出内容。
等把母親送回了飯店,楊亦顔立即如同一隻快樂的小鳥一般直奔美容院。
現在店裏漸入正軌,店裏的員工也穩定,楊亦顔需要操心的地方也少了許多。
她最近正在琢磨,提拔蕭曼當店長。
其實這個位置,原本她是打算留給好朋友齊曉薇的,可惜她父母不同意她過來工作,所以隻能作罷。
楊亦顔哼着小曲在門口停好車,然後進了店裏。
一樓隻有一位顧客在做護膚,閑下來的美容師坐在一起聊天,看到楊亦顔回來了,都趕緊站了起來,跟她彙報走後的情況。
楊亦顔笑盈盈的聽完,讓她們繼續該聊聊着,她放下了包包去了樓上。
自從二樓增加了減肥和豐胸提臀等項目後,很多新老顧客蜂擁而至,買療程的人不少。
而這些項目中,尤其是減肥,楊亦顔定的是,有時間的話天天來,沒空的兩三天一來,所以樓上人總是不斷。
楊亦顔剛上到二樓,便看到在沙發那裏排号等着上機器的人裏赫然有羅琳琳。
“琳琳姐來了,你等多久了?”
“剛等沒多久,我也是下班過來的。”
羅琳琳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她在面對楊亦顔的時候,不免有幾分不好意思。
畢竟夏晴是她的小姑子。
即便夏智說了陸森有未婚妻的謊言,夏晴也不應該來人家楊亦顔的店裏鬧。
楊亦顔對羅琳琳倒是還跟從前一樣,并未因爲夏晴的關系而有變化,“我聽夏哥說了你們下個月結婚,婚禮籌備的怎麽樣了?”
一說起這個,羅琳琳自在了不少,臉上也帶出了一抹嬌羞的笑,“都是你夏哥他們家在弄,應該差不多了,我隻管買買東西和把自己打理的美美的。”
“你這個新娘子可真幸福呀。”楊亦顔有些羨慕羅琳琳,她相信夏智婚後應該也會是個好丈夫。
羅琳琳因爲楊亦顔的話,笑的更是一臉幸福,“還好吧。對了,你說我結婚之前能瘦下去10斤嗎?”
羅琳琳其實按照她的個頭來講不胖不瘦,但作爲新娘子穿婚紗時,誰不想自己又瘦又美。
所以,她也不能免俗的想要瘦下去一些。
倘若不是楊亦顔這裏真的有效果,也許她也不會硬着頭皮來了。
楊亦顔理解羅琳琳的心情,她對自己系統出品的減肥膏信心滿滿,語氣笃定的說,“琳琳姐,隻要你能堅持,肯定會達成目标的。”
兩人聊了一會後,輪到了羅琳琳。
楊亦顔很快下了樓。
楊亦顔整理了一下今天的賬目,又把新的會員資料進行了登記。
正當她跟店員交代了一聲,打算等陸森過來接她就先走一步時,店裏又來了兩位顧客。
她們有同事在店裏辦了卡,屬于慕名前來。
美容師立即笑容可掬的接待。
楊亦顔爲兩位新顧客進行系統檢測,配置适合對方的産品。
這麽一耽擱,時間過得飛快,陸森到了。
楊亦顔接到電話後,讓他稍等片刻。
店員們一聽陸大哥三個字,立即猜到了來接老闆的是那位帥哥,起哄的催促她趕緊走。
楊亦顔拿她們幾個沒辦法的樣子,拿起包包離開了。
羅琳琳在樓上聽到了一些話音,她猜測來接楊亦顔去吃飯的人肯定是陸森。
旁敲側擊的問了給她做儀器的美容師,更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羅琳琳不由在心裏暗歎,其實那次她跟着一起吃飯和唱K就看出來一點陸森對楊亦顔的不同。
但因爲楊亦顔的小學同學貌似喜歡她,夏智又信誓旦旦的說過陸森有未婚妻,所以她也沒有往其他地方多想。
她忍不住胡思亂想,如果有一天,陸森真的跟楊亦顔談了戀愛,不知道小姑子夏晴會不會被氣死。
畢竟,楊亦顔從前那麽胖,隻不過現在瘦了下來。
但緣分這種事曆來是玄之又玄的東西,沒緣沒分,又有什麽辦法……
楊亦顔可不知道羅琳琳想了那麽多,她上車以後就和陸森興緻勃勃聊起了方雅的事。
之前如果不是母親非要她送三姨回家取東西,這會兒她肯定早就了如指掌。
陸森坦誠道:“我已經派人去調查她和她的家人,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
楊亦顔明白,如果不事先調查一下,就貿然的去跟人家談,肯定有些唐突。
畢竟,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尤其方雅的反應,不像是認識陸森的樣子,更要好好的查一查才行。
并且楊亦顔還有另外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方雅不是的話,也好讓陸森早點知道,這樣免得浪費時間做些無用功。
“陸大哥,你看要不要雙管齊下,我找時間去接觸方阿姨,旁敲側擊的多了解一下她的情況?”
陸森考慮了一下,楊亦顔的提議倒也不錯,淺笑着說:“也好,那就麻煩你了。”
楊亦顔眉眼含笑的說,“客氣什麽呀,待會請我多吃點好吃的就行。”
她真心的想幫助陸森,除了他們是朋友的原因以外,也因爲她十分的同情和心疼他的遭遇。
對于一個一歲多的孩子失去了母親,她隻要一想起來就鼻子發酸。
真的無法去猜想,陸森小時候是怎麽過的。
陸森的嘴角高高翹起,“沒問題。”
他摩挲着手指,剛剛有那麽一刻真的想要伸手揉一揉她的小腦袋瓜。
楊亦顔并未察覺到陸森的心思,她依然笑眯眯的,“陸大哥,那你能跟我說說你媽媽的情況嗎?比如年齡啊,還有一些特征之類的。”
“可以,我媽媽叫林美靜,今年應該48歲了,據說她右面大腿上有一塊燙傷疤,是小時候不小心傷到的,還有她是O型血……”
陸森感激楊亦顔的同時,也非常信任她。
其實,他也說不清,究竟爲什麽連對家人都達不到的那種信任,會自然而然的對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如此。
也許楊亦顔身上帶有讓人覺得踏實和值得信任的魔力吧。
楊亦顔點點頭表示通通記下了,她斟酌了一下開口:“我能冒昧的問問,她怎麽失蹤的嗎?”
陸森的眼眸裏浮現出了一絲追憶:“聽說跟同村的鄰居去趕集……”
他把自己所了解的情況都跟楊亦顔說了說。
楊亦顔聽得是聚精會神,同時在心裏分析猜測着。
可線索實在是太少了,根本毫無頭緒。
陸森本來對于說起那些陳年往事心裏難免會有點感傷,但是當他看到楊亦顔皺起了小臉,冥思苦想的樣子,他的那些情緒似乎也變淡了些許。
他眼底閃現了一抹笑意,終于手比腦子動作快的摸了下楊亦顔柔順泛着光澤的短發,“别想了,也許等找到我媽媽,很多問題也迎刃而解。”
楊亦顔隻覺得頭頂一熱,萬萬沒有想到陸森同志會出其不意的給了她一個摸頭殺。
想她也不是真的二十出頭,這種小場面應該淡定自如才對,竟然忍不住心悸了一下,臉頰也不由自主的發熱。
她趕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你說的對。”但卻有些不敢直視陸森的眼睛。
陸森注意到了楊亦顔原本白皙的臉頰,浮現出了兩抹紅霞,他心情竟然越發的愉悅了起來。
車内密封的空間,彌漫着一種名爲暧昧的氛圍。
楊亦顔敏銳的覺察到了,更覺得有點不自在。
她不敢讓自己胡思亂想,免得到時自作多情。
畢竟陸森從來沒有跟她表示過什麽,不過摸了下頭而已,沒必要腦補太多。
幸好,他們要去用餐的火鍋店就在眼前。
兩人的這一餐,在楊亦顔看來,吃的還算不錯。
可是她終究因爲陸森之前的那一記摸頭殺,讓原本平靜的心湖,泛起了一絲漣漪。
他們吃完飯後從店裏出來,陸森依然紳士的爲她開了車門。
楊亦顔故作淡定的低頭系上安全帶。
她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每次隻要兩人在一起,陸森都會這樣對她。
也不知他是教養使然,還是……楊亦顔趕緊甩甩頭,不敢再亂想下去。
陸森一坐進車裏,鼻端便充斥着一股熟悉的香甜味道。
那是一種奶香夾雜着某些他說不出的果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他知道,這味道專屬于楊亦顔。
笑意不經意的又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
兩人很快驅車離開。
而在他們走後,一輛黑色的SUV後面閃出了一位戴着鴨舌帽,手裏拿着單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