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關上車門,宿山說道:“幫我找兩人把車子開回家,錢的事情好商量”。
張紅桃笑道:“不用找人,我開一輛,你自己開一輛,别和我說你不會開車啊?”
“開車我到是會,不過我沒有國内駕照啊”宿山笑道。
張紅桃道:“沒有駕照就把你抓進去蹲着是了,也就幾天時間”。
宿山一想樂了,于是拉開了車門,坐到了車子上這才想起來,然後推開了車門問道:“那你要不要上去和你們老總請個假什麽的?”
張紅桃輕聲道:“放心吧,我和他說過了,他說沒有問題”。
說的同時向宿山做了一個手勢,宿山明白自己的那瓶酒昨晚已經被張紅桃送給了經理,于是便笑了笑不再說話。
“那我在前面走,你跟着,你要是知道路的話那我跟你走”張紅桃道。
宿山回道:“你前面,我哪裏知道什麽路!”
于是兩人一人開着一輛車,向着鄉下的縣城駛去,市裏離着縣城也就四十多公裏的樣子,現在路又好走了,直接上高速半個多小時就到了縣城,下了高速過了運河大橋就到了縣城的中心。
宿山一進了縣城就好奇的東張西望,說真話,雖然四年前回來過,但是現在再來依舊覺得變化太大了,大到了對于自己的家鄉有點陌生感。
童年的記憶幾乎都不存在了,以前在這邊的電信大樓,服裝商場等等地方的足迹印像,嘩的一下子,随着這些陌生的新大樓代替掉了老建築,似乎童年也随着那些老建築慢慢消失了。
按下了車窗,聽到外面人群裏傳來的鄉音。當耳邊充斥着原本覺得土氣的鄉音,宿山這才感覺到,自己是到了老家了,回到了生育撫育了自己的故鄉,陌生而又透着熟悉的故鄉。
車子到了縣中地的大轉盤,一路向西,快到了城鄉結合處,便到了宿山的家,宿山的父母十年前購置了一套平房小院。
當快到小院門口的時候,宿山發現門口居然圍了一群人。
張紅桃把車子停到了路邊,然後走到了後面宿山的車旁輕輕的敲了一下窗戶。
“到了?”宿山看了一下四周,和上次回來的時候不一樣了,以前兩車道的路換成了雙向六車道的寬大馬路,兩邊的平房不見了最少兩排,原來對面的小平戶現在變成了糧庫,還有現代化的小區,一棟棟的高樓撥地而起,差點要遮住馬路的陽光。
“到了,那不是你家麽,不過今天好像有人和你家吵架,你姐夫在門口呢……”張紅桃說道。
宿山一頭霧水下了車子,仔細看了一下,發現果然,自家的姐夫正站在大門口和什麽人說着,表情十分激動。
走上前幾步,宿山站到了人群的外面,便聽到裏面有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地你憑什麽說要回去就要回去?那是五爺給我的,你算哪根蔥哪根蒜?……”說話的人罵罵咧咧的嘴裏不幹不淨的。
宿山的姐夫顧長峰冷哼一聲:“給你的,老爺子現在有兒子有孫子,你又算得哪門子蔥哪門蒜?怎麽着讓你這十來年每年撿着便宜地種,一粒糧食都看不到,現在要收回地,你到是跳起來了,良心被狗給吃了?……”。
“什麽你家的地?這都是黨的地,你哪來的地,口口聲聲說是你們家的……”。
“是黨的地,那你家的地種上了麥子我可以去割喽,因爲你家也不是你的地!也是黨的地……”。
聽了一下宿山便明白了,這位占了自家爺爺田的人也不算是别人,正是自家的堂哥,這位的爺爺和宿山的爺爺是親兄弟,老爺子去世的時候因家裏也沒有人在老家生活,于是便把自己名下的兩畝多地給了這位種。
原本說好了地給你臨時種着,每年地稅什麽的也都是他交,以前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後來國家補貼農業,每畝地都有補貼,這位就起了壞心眼子,不光是把地給種了還把這補貼的錢也拿了。
拿着拿着見宿山家沒人提這事,這位就覺得理直氣壯了,真的以爲那地就是他的了,動了占地的心思。
宿山的母親前一段時間去縣裏把土地證給辦了下來,這才知道每年有農業補貼。因爲辦了證,那麽土地的補貼就自然而然的打到了宿山母親的賬上,這一下子被宿山的堂哥知道了,那便不得了啦,于是就有了現在宿山看到的這一幕:死不要臉的兄弟幾個,上門來要這個錢,口口聲聲的說這錢要給他們,不光這錢要給土地小本子也要換成他的名字。
這個事情很明了,人家就是欺負宿山的父母兒子不在身邊,或者說欺負你家兄弟姐妹少。人家還憑借着自家的兄弟揣上公家碗,現在的鄉裏是個幹部了。
别以爲這事兒在農村少見,這事古往今來都是常見的很。
更别以爲農民勤勞質樸,那大多數都是書本上的修飾詞彙,善良這個東西是分人的,并不分出身、年齡,職業。真的到農村去看看,你就會明白現在農村人很多都是啥樣的。别地宿山不知道,老家那一片,放高利貸成風,騙的都是自家的親戚,人情味已經淡薄到了極點。
宿山聽到了這裏,小火苗子蹭的一下子升起來了。
宿山生氣不怒反笑,笑眯眯的轉回到了車裏,掀開了車後備廂開始翻了起來。
原本宿山準備找車子的三角架,也就是車子壞了放在後面路上的警示牌,以前那玩意兒是結實的塑料制品還有點份量,但是現在全都換成了折疊的了,跟個扇子一樣跟本揍不了人。
到是有換輪胎的架子,不過那玩意兒是鐵的,這一下子照腦門那就弄死人了。雖然宿山瞧不起自家的堂兄弟,但是他也不能把他給弄死啊,恨歸恨,但是還沒有到那份上。
看來看去,也就是自己帶回來的酒瓶子比較趁手,于是宿山直接打開了盒子,抄起了酒瓶子笑眯眯的往回走。
“讓讓,讓讓!”
别人都是看熱鬧的,見宿山笑眯眯的也不像是附近的人,便以爲他也是看熱鬧的,于是大家夥就讓宿山擠了進來。
走進了人群中,宿山看到了自己的堂哥,以前小的時候,自己還跟着堂哥一起玩耍過,隻是沒有想到現在成了大人了,卻成了這副德性。
走到了堂哥的身邊,宿山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宿原,你認得我是誰麽?”
宿原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宿山,隐約的覺得這人自己好面熟啊,愣是一下子沒有想起來這是誰。
“你誰?”
宿原是沒有認出來,但是站在他旁邊的親弟弟,宿泉一眼就把宿山給認出來了,脫口道:“宿山!”
宿泉的話還沒有落聲,宿山抄起了手中的酒瓶子直接沖着宿原的腦袋招呼上去了。
啪!
酒瓶子沒有碎,宿原直接被宿山給開了瓢,瞬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後腦袋頂上血直流。
宿山這邊還準備來第二下子,一下子被擠進來的張紅桃給拽住了。
張紅桃這小子到是有意思,拉住了宿山後說道:“别用酒瓶子,好特麽貴的一瓶子五萬九,上腳,腳不用花錢!”
從宿山的手中奪過了酒瓶子,張紅桃笑眯眯的一隻手拎着,然後望着宿泉還有他的弟弟宿泰。
“張紅桃!”
宿泰望着張紅桃小腿肚子都打哆嗦,上學的時候宿泰不知道被張紅桃整過多少回,原因很簡單,宿泰這貨從小就是馬屁精,中學和留級的張紅桃一個班,時不時就向老師打小報告,開始時候張紅桃還看宿山的面子,最後忍不住就開始收拾他了。
宿山這時候真的用腳了,直接上去踹宿原一邊踹一邊還罵道:“狗日的東西,你長本事了是不是,我親爺爺的地什麽時候就成你了?你特麽的當我們家絕戶了是不是?老子我還活着呢……”。
氣急的了宿山也顧不得輩份了,張口就是老子老子的。
動了真格的,旁邊看熱鬧的鄰居就開始拉架了。
這時候顧長峰也回過神來了,伸手開始拉自家的小舅子:“别打了,别打了!”
伸手拉小舅子别打,他自己的腳卻不閑着,趁着亂用自己鞋上的皮鞋照着宿原的大腿就是幾腳,這幾腳下的可狠了,直接把宿原給踹的鬼嚎。
嗚~嗚~嗚!
“我靠,什麽時候縣裏的警察也這麽速度了?”
宿山這邊才剛停手,便聽到警車拉着警笛過來了,看了一下腕上了表,宿山發現從自己動手到警車來,僅僅三分鍾不到。
“什麽速度啊,城西派出所就在那邊,離這裏兩百米都不到”人群中有人笑着說道。
人是拉開了,警察也下車了。
“怎麽回事,因爲什麽打架鬥毆啊”。
警察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便問宿原:“要不要叫救護車?”
“叫!我都被打成這樣了還不叫?”宿原道。
其中一個老警察差不多了解了事情的經過,瞧宿原的模樣道:“打死都不屈!什麽東西”。
“你怎麽說話呢?”宿泉皺了一下眉頭沖着老警察問道。
老警察嘿嘿一笑:“還不讓人說話啦?”
一看宿泉的打扮,老警察便知道這位十有八九是端公家碗的,于是他怼了一句便不再言語了。
屁大點小縣城,誰知道誰是誰的親戚,整個小縣城都轉不了三家就是親戚,老警察又不認識宿山怎麽可能替宿山出頭,剛才一句隻不過是他看不過眼,因爲他老丈人家也差不多這個情況,要不然人連這一句都沒有。
“走吧,局裏說去!都把人傷成這樣了不去局裏也不成”帶隊過來的警察正兒八經的走起了程序。
宿山也沒有準備抗法啊,他敢拿酒瓶子敲人,自然就知道要進去呆十來天,有心理準備了,于是便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把鑰匙掏給了姐夫。
“姐夫,這是給你的車,另外一輛A7是給我爸的,他開轎車你年輕一點開SUV吧……”。
顧長峰見小舅子拍過來的鑰匙有點懵币了,再看看路邊嶄新的銀灰色奧迪Q7,一下子覺得有點不真識了。
伸手擰了一下自己的臉,感覺到了疼。
“你是宿山?”
宿山立刻腦門上一排黑線:“我就不能有點錢?”
“買這車是有點錢麽?”顧長峰準備擰小舅子的臉。
宿山拍開了姐夫的手:“别鬧了,走,去警局!”
剛才說話的老警察走到了張紅桃的旁邊,伸手:“這是打人的兇器吧?”
張紅桃不得不把酒交到了老警察的手中,同時說道:“小心點,這玩意五萬九一瓶!”
張紅桃才不怕警察呢,他這邊和老警察開起了玩笑。
“好貴的兇器!”老警察嘿嘿一笑,把酒瓶子抄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