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正黑着臉，手中拿着一疊文件在過道上走着。
有那并肩而行說說笑笑的人，看見他，立刻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的跟他打招呼，“陸助理。”
陸九點點頭，問：“厲經理呢？”
一人想了下，便道：“剛才看見在辦公室裏，您去看看。”
“嗯。”陸九跟兩人擦身而過。
等他走遠了，兩人拍了拍胸口，籲了口氣。
“看見沒有？那臉色，可真是難看！”
“能不難看嗎？自從厲總哥哥來了之後，整天找人給陸助理使絆子。”另一人答道。
“要是他倆鬥起來了，你站誰那邊？”
那人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哎呀，别在公司說這些，趕緊走吧。”
“怕什麽呀，又沒人。”
“走走走！”
“啪”的一下，陸九将手上的文件夾摔在了厲司珩的辦公桌上。
厲司珩從辦公桌上擡起頭來，臉色絲毫未變，雙手撐在桌邊，慢條斯理道：“陸助理進我辦公室前，能不能先敲門呢？”
“這是怎麽回事？”陸九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
厲司珩不在意的看了一眼，便“哦”了一聲，“你說這個啊？就是你看到的這麽回事，有什麽問題嗎？”
“爲什麽不給我簽字？”陸九盯着他，氣勢絲毫不弱，“厲總走之前交代過，他不在的時候，一切事物由我打理。”
“厲總厲總厲總！你就知道厲總！”厲司珩從椅子上站起來，指着陸九的鼻子道：“你看新聞沒有，我問你看新聞沒有？現在外界都是怎麽傳我們厲氏的？
說我們厲氏的總裁廢了！變成植物人了！厲氏要垮了！鋪天蓋地的消息，壓都壓不下去，你有沒有看公司的股票跌了多少？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企業鬧着吵着要跟我們解約？”
“我會處理的。”陸九臉色未變，看起來，還頗有點厲司琛的影子，“即便如此，你也不應該跟這種企業合作。”
他将文件打開，轉了個方向。
厲司珩并沒看，反而将脖子朝前伸了伸，問道：“這種企業怎麽了？爲什麽不能合作？你給我個理由。”
“信用不佳，欺騙消費者，做出的産品更是質量不過關，我們厲氏，怎麽能跟這種企業合作？”陸九說着，就有些氣憤起來。
一個公司的好口碑要積攢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要讓口碑變差，卻是極爲容易。
有時候隻出一點小問題，就會落到千夫所指的境地。
更重要的是，企業的公信力沒有了，以後誰還買你的東西，誰還跟你合作？
“不過是些小問題而已！”厲司珩一副你太小題大做了的表情，敲了敲桌子，又道：“哪個企業沒有一點小問題小瑕疵呢？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也沒有完美的企業，再說了，對方給出的利潤相當豐厚，我想我是絕不會讓這種到手的生意又溜走的。”
陸九氣悶，想必最後一句話才是他的真心話吧，說到底，就是爲了錢！
他覺得他真是氣得狠了，爲這男人的目光短淺。
跟他比起來，他覺得自家厲總都值得人頂禮膜拜了。
真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你這是打算做一錘子買賣？厲經理，我想你應該搞清楚，我們厲氏是百年企業，不是東遊西竄打遊擊戰的！”
“這個道理我會不明白？”厲司珩眼睛瞪大了些，“陸助理，你對你的身份最好是有點自知之明，我還輪不到你來說教，還有，自從我弟弟在地震中出了意外，許多隻差臨門一腳的生意，生生的就這樣擱淺了，這個損失，誰來承擔？厲氏這麽多員工，誰來養？”
“我已經在處理，”陸九擡了下眉毛，強調道，“還有，員工跟公司是雇傭關系，不是包養關系，他們不需要我們來養。”
厲司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怎麽跟我說話呢？我姓厲還是你姓厲？”
這是厲氏公司，厲！這個陸九到底有沒有搞清楚自己姓什麽？
“行，”陸九深呼吸一口氣，“我們回到剛才的問題上，這些合同，通通作廢，我一個都不會同意的！”
“你不同意無效，我同意就可以了！”厲司珩背着手，冷哼一聲。
前些天跟他說了這麽多好話，可這人簡直就是厲司琛身邊的一條狗，無論他怎麽暗示想将他收爲己用，陸九都像聽不懂一般！
既然不跟他站在一條船上，那就别怪他把他踢下水了！
“你還沒有這個權利。”陸九跟他硬碰硬起來，絲毫沒有被吓唬到。
厲司珩冷笑一聲，“有沒有這個權利，你等下就知道了。”
“什麽意思？”陸九眯了眯眼睛。
這時，敲門的聲音響了起來。
兩人立刻收斂起臉上的所有情緒，跟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進來。”厲司珩整理了下身上昂貴的定制西裝。
随着咔嚓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一個戴着眼睛的長卷發女人走了進來，朝厲司珩道：“經理，股東大會馬上要開始了，我來通知您。”
“嗯，知道了。”厲司珩低頭扯了扯自己的領帶。
“股東大會？”陸九臉色寒了一下，“我怎麽沒有提前收到通知？”
“哦，這樣的，”厲司珩擡了擡眉毛，“我看你太忙了，就沒有讓人告訴你，準備親自跟你說，結果還沒來得及找你呢，你就過來了。
既然都來了，那就一起去吧。”
陸九沉着臉。
這話是什麽意思？暗示自己身邊那些人已經開始聽命于他了？
“那就走吧。”他率先擡腳走了出去。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不管這個男人打什麽鬼主意，他都不會讓他得逞的！
會議室裏，一群股東們，已經正襟危坐了。
陸九跟厲司珩一走進來，數道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着。
在座的都是些老狐狸，盡管心裏已經轉了百八十道彎兒了，這面上卻是全然不顯。
厲司珩的女助理打開電腦，投影儀，将厲氏最近一個月的“慘況”細緻而又着重的講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