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落山,原先被烤得炙熱的地面也冷了下來。
搜救員們連吃飯都是囫囵吞下去的,就這樣檢測了一天,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看着自覺站成一隊的搜救人員,程子墨沒多猶豫,便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大早的飛機,回國。”
“不,他們不能走——”江蓠嘶喊了一聲,渾身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腿一軟,跌在地上。
程子墨心裏同樣難受,但還是道:“沈小姐,接受現實吧,司琛他……”
不可能還活着了!
“我不信……”她搖着頭,雙眼發直的看着前方,淚水從眼眶裏落了出來,滴在塵埃裏,很快消失不見。
“妹妹,别哭了。”盛銘軒心疼起江蓠來,蹲在她身邊給她擦眼淚。
江諾也跟着走了過來,歎息道:“沐蓠,人死不能複生,你就不要太過傷心了,我們還是買點東西過來祭拜一下厲先生吧,他在天有靈……”
“閉嘴!”江蓠冷冷打斷她的話,紅着眼睛道:“我說了,厲司琛沒有死,他一定不會死!”
江諾也跟着紅了眼圈,“怎麽可能沒有死?都這麽久了,我知道你很難過,我同樣很難過,但事實就是如此呀。”
江蓠一把将她推開,“滾開,你是巴不得他死是吧?現在你高興了?”
“我哪有?”江諾委屈巴巴的擦眼淚。
“我不想看見你,請你離開吧。”江蓠頭别在了一邊,不去看她。
小腿傳來了一道癢癢的感覺,頭一低,就看見了今天一天都沒空去管的狗狗,正嗚嗚着拿頭蹭她。
江蓠擦了淚,摸了摸狗狗的腦袋,“我沒事,你不用安慰我。”
被摸了頭,狗狗這次沒像之前那般溫順下來,反而一副焦躁的樣子,咬着江蓠的褲腿扯了扯,往前跑幾步又停下來,看着江蓠,那清澈的眼睛似乎會說話。
江蓠愣了瞬,随即心裏一跳,馬上就站起身,跟在了狗狗後面。
盛銘軒跟程子墨對視一眼,面上都顯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也跟了上去。
狗狗見江蓠跟了上來,腳下的速度加快了一些,但每跑出一段距離還是會停下來看一眼她。
四人一狗最後停在了傾斜的大樓旁邊。
“汪汪汪——汪汪——”
它朝腳下的廢墟叫嚷着。
江蓠立馬彎下腰蹲在地上拿手清理着地面,心中微微激動起來。
昨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這狗可是壓着厲司琛的衣服睡覺的,狗的鼻子那麽靈敏,說不定現在就是聞到了屬于厲司琛的氣味兒。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手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妹妹你在幹嘛?”盛銘軒蹙着眉頭,忍不住問道。
江蓠停下動作,語速有些快的道:“快,哥你快來幫我,程先生也來幫我一下,司琛一定就在這下面!”
“怎麽可能?連探測器都沒找到厲先生,就算他在下面,也于事無補了。”江諾上前幾步,看着那隻狗眼神微閃,恨不得将其千刀萬剮!
“不用你在這裏說風涼話!”江蓠手下不停的忙活着,盛銘軒也隻好幫忙。
雖然他心裏的想法跟江諾差不多,但如果能讓妹妹死心的,就算是要在這裏挖個洞出來,他也是願意的!
“你們先清理一下,我去叫人!”程子墨一邊說着一邊就往外走了。
“好,那你快點!”江蓠跟盛銘軒合力搬開下方的建築材料。
都這麽多天了,也許他真的已經……但不過不管他似是死活,她都一定要把他找出來,帶回京市,帶回他的家!
一旁的江諾眉頭蹙了蹙,大概是覺得自己光站在一邊不太好,就上來幫忙了。
“讓開!”江蓠冷臉看着她。
江諾身子一抖,顯然被吓了好大一跳,反應過來後,便說:“我也想來幫忙,沒有别的意思……”
江蓠沒有回她的話,站起身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拉,弄得江諾倒退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體。
“妹妹……”盛銘軒詫異的看着她。
他這還是頭一回見到江蓠動手。想到江諾那弱不禁風的身子,忙道:“小諾沒有别的意思,你不用這樣。”
末了又朝江諾道:“小諾,你就站在一旁看着吧,這些事用不着你動手,你注意别傷着了。”
江諾十分無助的咬了咬唇,委屈的站在了一旁。
一旁,程子墨帶着四個拿着工具的人已經朝這邊趕過來了!
盛銘軒趕忙讓位,跟江蓠程子墨一起給四人打下手。
四個搜救人員對付這些廢墟的經驗很豐富,知道該從哪裏動手才是最适合而又最快速的。
江蓠站在一旁看着,就沒怎麽動過手,但凡有點需要做的,都被盛銘軒跟程子墨兩個男人搶着幹了。
她視線緊緊盯着地面,心中既期待又害怕。
狗狗從一旁跑到她身邊,搖了搖尾巴,江蓠俯下身抱了抱它。
随着一堆堆砂石被清理幹淨,一塊塊斷磚被扔開,一面還算完整的牆面露了出來。
江蓠眼中一喜,經過這些天清理廢墟的經驗,她早就知曉一旦遇到這種保存完好的牆面水泥闆之類,那底下通常便有足夠大的空間。
被壓在底下的人,也是最不容易受傷的。
随着牆面被小心翼翼的搬開,一個穿着黑西服的身影露在了衆人的視線當中。
“真的有人!”幾人幾乎是驚叫出聲,喜悅溢于言表,但随即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又隐了下去。
人是有人,就是不知道是死是活。
臉上布滿灰塵的男人看不清容貌,但那讓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輪廓,已經足夠使江蓠确信,這人當真就是厲司琛!
她再也等不及,擡腳朝他走去,周圍幾人忙叫她小心。
“真的是厲司琛!”盛銘軒跟程子墨同樣很驚訝,随即高興起來。
江蓠站在厲司琛的身邊,看着他臉上的灰塵被清理幹淨,露出原本堅毅俊朗的面容,頓時喜極而泣。
她找到他了!
“好像沒氣了!”一人手放在他鼻翼間,又探了探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