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異國他鄉的地震中,想必沒有人會懷疑到她身上來吧?
目光移到盛銘軒的臉上,待看到他那盛滿了關心之色的雙眸上,江諾拿着刀的手抖了抖,發現自己怎麽也抽不出來了。
心裏想着别的事情,就沒注意到腳下,在踩到某個圓形東西時,她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仰去,摔倒在地。
手肘不知道碰到了哪兒,頂上一塊四方形的水泥闆突然直直的朝她落下來。
“小心!”
江諾瞳孔瞬間緊縮,就在以爲自己會被壓成一團肉泥時,旁邊的盛銘軒毫不猶豫的沖上來俯身将她護在身下,以血肉之軀擋住了那厚重的水泥闆!
“……”
悶哼一聲,他一張臉漲得通紅,曲着手臂咬着牙死死頂住背上的水泥闆,鮮血從他腦後順着脖子流了出來。
“銘軒!”江諾緩過神來,楞楞地看着他,眸中是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
“快……跑……”
他艱難的出聲,身體又朝下彎了一寸。
“不!”江諾嘶吼一聲,将眼中的淚都逼了回去,伸出雙手推在盛銘軒的胸前,想要減輕他的壓力。
“救命——救命——”
她朝外面大聲喊道。
再不來人,恐怕他支撐不了多久了。
好在,四周都有人,D國人雖然聽不懂她在吼什麽,但語氣中的焦急與恐懼還是感受得出來的。
很快的,便有穿着制服的兩個男人走進來,把水泥闆搬開,将兩人解救了出來。
盛銘軒喘着粗氣,癱坐在地上。
江諾一把将他抱住,哭喊道:“你怎麽這麽傻?你剛才差點死了知不知道?”
“我沒事。”盛銘軒忍着疼痛,輕聲安慰她。
“嗚嗚……”
江諾抱着他不撒手,心中一陣陣的後怕。
當他不顧生死的擋在自己面前時,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當時心裏的感受,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情愫。
明明她隻要從他手臂下鑽出去,這個男人就必死無疑,她的任務也能很快就完成了。
可她就是下不了手了,當時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他能活着!
“沒事了,别哭。”盛銘軒溫柔的替她擦着淚。
旁邊兩個D國人,見兩人情緒平穩了些,便指了指外面,示意趕緊出去。
江諾這才想起盛銘軒恐怕是受了很嚴重的傷,連忙扶着他站了起來,但兩個D國人沒讓她動手,親自扶着盛銘軒出去了。
走到廢墟外的馬路邊,天色黑的已經有些看不清路了,大多人已經離開了,隻有搜救人員牽着狗打着手電筒還在繼續施救。
盛銘軒的後腦被劃出了傷口,此刻被江諾仔細的包紮了。幸好這是被水泥闆上的一處凸起的東西給劃傷的,而不是被水泥闆砸的,若是後者的話完全有可能當成死亡。
兩人站在馬路邊,好一會,才看見失魂落魄走出來的江蓠。
“妹妹,天已經黑了,我們明天再來找吧。”
江蓠如沒了魂魄一般,行屍走肉般超他走來,待看到盛銘軒一身狼狽,眼睛才微微有了神采。
“哥,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受傷了?”她緊張的看着他。
盛銘軒攬着她的肩膀,心疼道:“哥哥沒事,倒是你,累了一天了,還是趕緊回酒店休息好好睡一覺吧,明天再來找。”
“我沒事,”江蓠輕輕推開他,目光空洞的看着前面的廢墟,“你們先回去吧,我等會再回去。”
她找了這麽久,倒也真找出一個人來,隻是那人卻不是厲司琛,讓她空歡喜了一場。
厲司琛晚上一個人在這裏,一定會害怕吧,她要在這裏陪着他。
“妹妹,你不休息明天還怎麽又力氣繼續找?”盛銘軒勸道。
“哥哥,你先回去看傷吧,不用管我。”江蓠側頭看着他道。
一旁的江諾站出來,說:“沐蓠,回去吧,你哥哥也受了傷,他忍着疼在這裏等你半天,你怎麽就不能爲他着想一下?”
盛銘軒把她往後拉了拉,示意她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江諾咬着唇,臉上帶着點不甘心,看向江蓠的眼神中,有些不滿。
“妹妹,既然你想待那哥哥就在這裏陪着你,什麽時候你想回去了,哥再跟着你一起回去。”說完他又看着江諾,“小諾你先回去吧,晚上溫度會下降的,你别凍感冒了。”
江諾堅定的搖了搖頭,“我不走,我也在這裏陪着你。”
一旁的江蓠,像是聽不到兩人說話一般,眼睛盯着那些還未停下來的搜救隊員發神,晚風吹亂了她的頭發。
一旦搜救人員又從廢墟裏找出一個人來,她的眼睛裏就蕩起漣漪,但每次又回歸平靜。
盛銘軒跟江諾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看着她。
“嗚……汪嗚……”
不知從哪個方向中傳來的虛弱的狗叫聲伴随著呼呼的風聲,吹進了她的耳朵裏。
江蓠朝四周看了看,想要尋找那聲音的來處。
擡起腳,就重新往廢墟當中走去了。
“妹,你幹嘛去?”盛銘軒連忙叫住她,生怕她魔怔了。
江蓠沒有回答,在一處亂石堆中找到了一隻奄奄一息的狗。
天太黑了,她看不清狗的模樣。但它那麽虛弱,餓得瘦骨嶙峋,江蓠一點也不擔心它有力氣咬她,彎腰将它抱進了懷裏。
感覺到懷裏的溫暖,狗狗讨好的在她身上蹭了兩下,小聲的叫喚着。
“乖……”江蓠在它腦袋上撫摸了兩下,狗狗溫順地趴在她手臂上。
“哥,”江蓠擡起頭看着盛銘軒,“我們回酒店吧。”
她想好好的給這隻狗洗一洗,喂它吃點東西。
今天在這裏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死人在廢墟裏被找出來,此刻見到這隻乖巧的狗狗,心裏也爲它頑強的生命力感到動容。
盛銘軒早就等着這句話了,沒有任何猶豫就點了頭,“那就走吧,小心點看路。”
他腦袋背後都疼着呢,等下還得去附近找找哪裏有醫院。
雖然這周圍也有醫療隊,但這些醫生護士救那些被建築掩埋的人都救治不過來,他就不想上去給人家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