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諾輕聲啜泣着,肩膀輕輕聳動,“對不起,我是不是很難治?給你們添麻煩了。”
盛銘軒一邊給她遞紙巾,一邊輕輕拍着她的背,幾乎要把人圈進懷裏。
江蓠一走進來,就看見這樣一副畫面。
“哥。”
盛銘軒擡起頭,“怎麽了?”
“你該上班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對止不住眼淚的江諾道:“别難受了,失憶症本來就不好治,我們會另外想辦法的。”
“謝謝。”
“嗯,等下好好休息。”
他起身,拿着電腦朝門外走,路過江蓠時,把她一拉住了。
“你跟我出來,我有點話要跟你說。”
江蓠心裏疑惑,但還是點點頭,任由他将自己拉出去了。
走了幾分鍾後,兩人在一個樹池邊停住了腳步。
“哥,你要跟我說什麽?剛才那個醫生嗎?”
“不是,”盛銘軒搖了一下頭,“你當哥心裏真的隻有江諾了?我是問你的事。”
“我的事?”她更疑惑了,“我能有什麽事兒?”
“你跟厲司琛是不是吵架了?”
江蓠避開他的目光,看着樹池裏的柏樹道:“沒有啊,你怎麽這麽問?”
“真的沒有?我們一起相處這麽多天了,怎麽沒看見你倆通過電話?”
“你去上班了,看不見也正常。”
“這麽說,我上班的時候他給你打過?”
江蓠不說話了。
盛銘軒掰過她的腦袋,“有事記得跟哥哥說,别什麽都憋在心裏。”
“嗯,”江蓠強迫自己露出一笑笑容,“我知道,你趕緊去公司吧,小心讓人說閑話。”
“那哥哥走了。”他轉身離開,眼神中帶着不太放心的神色。
“嗯,路上小心。”
目送他遠去,江蓠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轉爲了苦澀。
呼呼的風聲響起,吹下一陣落葉,她伸手接住了一片,摩挲一陣後,又狠狠捏碎。
這個沒良心的臭男人,等這件事弄清楚後,她一定要冷落他三個月,不,至少半年!
狠狠的跺着腳下的樹葉,她走回了别墅。
江諾還在那裏哭,她躊躇了一下,坐到了她的身邊。
說實在的,她現在也搞不懂這女人到底是真失憶還是裝失憶了。
“别哭了,”她給她遞紙巾,“有什麽好傷心的?”
“嗚嗚,我就是覺得難受,辜負了你們的一片好心。”江諾抽抽噎噎道。
江蓠有些不是滋味的歎了口氣,看起來,她好像是真的很想恢複記憶。
當初自己也是這樣的,每天一睜眼就是茫然,天大地大,卻好像沒有自己的歸屬。
“别哭了,你一定會治好的。”她安慰道。
“真的嗎?”她擦了擦淚,“我就是覺着,自己每天在這裏白吃白住,卻一點忙都幫不上你們,心裏特别愧疚。”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現在這樣子也是我哥造成的,該我們愧疚才是。”
江諾轉頭看她,像是察覺到了江蓠今天少有的親近态度,便大着膽子握住了她的手,“謝謝你開導我,我很開心。”
江蓠有些不習慣的皺了眉頭,想起了醫生的話,道:“你放心吧,我跟我哥一定會醫治好你的。
我等會就去聯系西伯雅最有名的心理醫生來爲你看病。”
江諾止住了哭泣,咬着下唇道:“不用了,太麻煩了吧,我已經夠讓你們操心了。”
“不麻煩,這點小事怎麽會麻煩?”
“可是,”她蹙眉,“今天請的這位這麽厲害大夫都沒用,别的方法,能行嗎?”
江諾一味拒絕的态度,讓微微放下戒心的江蓠又警惕起來。
正常人聽見自己有機會治好不是很高興嗎?她拒絕做什麽?
她回握着江諾的手:“大夫不是說了嗎?你是心理因素導緻的失憶,找心理醫生是最适合不過的。”
江諾睫毛顫了顫,最後點了頭,“那就麻煩你了。”
看出她不太開心的模樣,江蓠手上微微用力,“怎麽?看你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沒有啊,”她笑道,“你對我這麽好,我當然開心了,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
“你恢複記憶就是對我跟哥哥最好的報答。”
這話,也是實話,等這女人恢複記憶,厲司琛就會知道,誰才是“江蓠”。
可就算他知道了,照着他對自己懷疑的态度,也不免有點傷心。
輕輕拍了拍江諾的手背,她起身:“你坐坐,我上樓了。”
江諾點點頭,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房間後,江蓠打開窗戶探出半截身子,打量着自己那棟别墅。
依舊是大門緊閉,一副清冷樣。
厲司琛,你的心,果然夠硬的,她回身關了窗。
距離别墅幾千公裏外。
“調查得怎麽樣了?”厲司琛坐在椅子上,手裏轉着一隻青花瓷杯。
陸九恭敬的站在一邊,蹙眉道:“那個女人身上除了把扇子外,沒有任何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調查難以開展。”
“别跟我說這些沒用的。”
“是,”陸九苦笑一下,繼續道,“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她的長相來進行信息對比,目前已經進行了大量的對比了,除了,除了……”
厲司琛不悅的看向他,眼神能掉出冰渣子,“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樣吞吞吐吐了?”
語調波瀾不驚,卻讓陸九身子一抖,“除了江小姐,江蓠。”
“咔——”
他手裏的杯子應聲而碎,眼神幽暗難測。
難不成,果真是她回來了麽?
“厲總,”陸九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尖道,“你出來這麽久了,是不是該跟太太打個電話?”
厲司琛斜視着他,“不僅吞吞吐吐,連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都搞不明白了,我看你……”
陸九身子一挺,“我知錯,這就出去受罰。”
“滾。”
陸九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跟在厲總身邊這麽多年了,他以爲他遲早會習慣這個時不時放冷氣的老闆,沒想到不僅沒習慣,反而變本加厲了。
房間裏,厲司琛默默的看着手機,不時劃來劃去,仔細一看,手機上正是江蓠跟沈木蓠兩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