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抿了抿唇,暗道自己不該這時候問,握着盛母的手,安慰:“别太擔心了,奶奶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嗯,别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都吃菜。”她招呼着。
晚餐後,盛父邀請厲司琛去了書房,想必是商量着合作事宜,盛銘軒也跟了進去。
江蓠被盛母拉進了卧房。
隻見她把江蓠輕輕的按在沙發上,從首飾盒裏拿出一支碧綠簪子,爲她固好了一頭青絲。
“真漂亮。”
江蓠對珠寶略有涉獵,那簪子她雖隻看了一眼,卻也知道不是凡品,伸手輕輕撫了撫,正欲開口,盛母就捂着她的唇。
“你可别跟我見外了,這是盛家一代傳一代傳下來的,我們家統共就你一個女兒,不給你也隻能放着生灰。”
“媽,”她伸手抱着盛母又柔又暖的腰肢,“你對我真好。”
“你這孩子,說什麽傻話呢,你是我女兒,我不對你好對誰啊?”
她愛憐的摸了摸江蓠的頭,一時間又想到了江蓠此前受的苦,心中酸澀不已,“雖然你是我們盛家的孩子,但到底不是從小待在盛家,我本想現在就把屬于你的東西給你,但盛家那些老東西想必不會輕易同意,太早提起反倒讓他們心生防備。
你再委屈一下,給媽媽一些時間,等我做足了充分準備再跟他們提。”
江蓠抱着盛母腰肢的手又收緊了些,将腦袋埋在她的胸前,“媽,我不在乎這些,隻要你們過得開心就好了。”
她自己并不缺錢,并不需要盛母爲她如此的操勞。
“不操勞,媽媽看你過得好我才能高興。”
“嗯。”
她重重的點頭,聲音已經帶了鼻音。
她親人緣薄,上輩子靠着自己的力量打拼出了江氏,苦樂自嘗,家人的溫暖,那是離她很遙遠的東西。
但現在,盛母給了她這些溫暖,是老天賜給她的緣分,她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察覺到江蓠的情緒,盛母趕忙将心中的傷感收起來。
“走,媽媽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
想到白天盛銘軒說盛母親自爲她整理了房間,她嘴角微微彎起,“我們隻住一晚上,讓阿姨随便收拾一下就好了。”
“那怎麽行?我女兒就是要住最漂亮的房間,吃最精美的食物,穿最華麗的衣服,世上最美好的東西,你都配得起。”
盛母臉上有着自豪的神色。
這話,聽得江蓠有些慚愧,“媽,你女兒我哪有這麽好啊?”
兩人談笑間,就來到了房間門口。
在盛母的眼神示意下,她伸手輕輕推開了房間。
盛母早有準備,燈一直開着,于是江蓠一眼就看見了布置得如童話世界般美好夢幻的房間,身在其中,仿佛自己真的變成受萬千寵愛的公主一般。
“女兒,不管你在外面經曆了什麽,永遠都是媽媽心中的小公主。”
江蓠沉浸在滿屋子的水晶中,癡迷的點了點頭,無數水晶閃爍着的耀眼光芒彙進她的雙眼,如一汪星河。
“你今天舟車勞頓的,媽媽就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
江蓠回過神來,将盛母送出了房間。
趕了一天的路,她也确實累了,洗漱好後,便躺在了床上。
床很大,很軟,空氣帶着甜甜的花香味兒,周圍很安靜,她也已經很累了,卻怎麽都睡不着。
一閉上眼,腦子裏就浮現醫院那個女人的臉。
怎麽會?怎麽可能……
她喃喃道。
世界上怎麽會有人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翻來覆去睡不着,最後幹脆起身将窗子打開,望着黑夜,眼中一片迷惑跟不解。
一陣涼風吹進,懸在天花闆上的水晶輕輕碰撞在一起,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聲音清脆悅耳,似敲在她的心房。
睡不着的,不止她一個。
厲司琛伫立在窗邊,精瘦健壯的身體上随意的穿着一件睡袍,一雙眼睛比夜色還要黑三分。
“太像了……”
那女人簡直跟江蓠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帶着三分英氣的眉眼,并不精緻也不小巧的臉龐,不算完美的身材,但一切都跟他記憶中的某個人重合了。
本以爲,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本以爲,沈木蓠就是他的江蓠,他也做好了跟她共赴一生的準備,可現在突然冒出一個極有可能就是江蓠的女人出來,讓他難以抉擇。
老天可真是會開玩笑。
不可否認,這些日子以來,他是真正愛上了“沈木蓠”,但前提是在他潛意識裏,沈木蓠就是他的江蓠。
沈木蓠若不是“她”的話,爲什麽她會祭拜江蓠的親人,設計出來的東西又爲什麽那麽相似?
可這女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記得江蓠消失前,正是出門旅遊消失了蹤迹,現在突然出現,倒也說得過去。
“該死!”
他心裏一團亂麻,忍不住低低的咒罵了一聲。
不知站了多久之後,他撥通了陸九的電話。
“厲總,我是陸九。”
他沉了口氣,“那個女人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沒有,就跟個失憶患者一樣,什麽都不記得。”
“你好好調查一下,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迹。”
“好的厲總,隻是她身上除了那把扇子之外,沒有别的東西了,調查起來可能有點難度。”
“嗯,好好盯着她。”
“好的,厲總晚安。”
“等等——”他補充道,“保護好她。”
“我會的……”
“嗯,”他沉吟了一下,有些艱澀的開口道:“你相信世界上有借屍還魂的事情嗎?”
“什,什麽?”
陸九的聲音提高了一分
貝,什麽借屍還魂?他沒聽錯吧。
“沒什麽。”他掐掉了電話,臉上帶着些許懊惱的神情。
借屍還魂?
這麽詭異的事情,說出去别人都不會信,可自己當初又是怎麽回事?
“沈木蓠”帶給他的感覺,總讓他覺得江蓠就在他身邊。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發現,心裏竟然隐隐的不希望那人是江蓠。
這晚,兩人望着同一片夜空,想着同一件事情,卻心思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