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沒有防備,手胡亂的在邊沿上抓了兩下,一頭栽了下去。
她頭朝下的往下落着,耳邊刮着呼呼風聲,那萬丈距離讓她心頭大駭,内心除了恐慌什麽都不剩了。
“天啊,跳了兩個,怎麽回事啊?”
“太慘了,你看前頭那個。”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下掉,讓樓下的群衆看呆了眼。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以爲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大樓半腰處突然從窗戶中竄出一個人,腰上系着繩索,又穩又準的把她抱住了。
江蓠感覺時空被靜止了似的,狂跳的心髒又漸漸平穩了下來。
“我不是讓你不要過去嗎?你怎麽這麽不聽話?”
是厲司琛壓抑着怒氣的聲音。
江蓠顫抖的身體被他緊緊抱在懷裏,咽了咽口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樓上。
李浩目瞪口呆,冷眼看向那三個保安,“怎麽回事!”
“不,不知道啊,一定是她沒抓穩。”
“是啊,人沒事兒,我們下去瞧瞧。”
說完,三人也不看李浩什麽反應,急忙從樓頂離開了。
李浩也吩咐身旁的兩人将他擡下去,他要去看看林琅。
兩人擡着他的輪椅,到了33樓時将他推進了電梯,他面無表情,隻那放着腹部的手微微顫抖着。
三十多層樓的高度,又沒有氣墊的緩沖,林琅當場斃命,屍體被蒙上了白布擡走了。
消防員将東西撤走,并将圍觀的人群驅散。
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但地上那攤暗紅色的鮮血,提示着人們,剛才在這裏隕落了一條生命。
再等一會,清潔工來了,會将地上的血污也一并沖刷幹淨,回到以前的樣子,一切了無痕
江蓠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條鮮活的生命從她手裏滑走,然後就變成了一具屍體,這種感覺,沒有人能夠感同身受。
如果當時她的力氣再大一點,是不是就能……挽回這一切。
一隻大手攬在她的肩頭,柔聲安慰道:“她求死心切,就算今天沒死,下一次也還會用其他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的,跟你無關。”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隻得點了點頭。
“跟我回家吧。”
厲司琛牽起了她的手。
江蓠如提線木偶一般,任由他帶着自己。
厲司琛沉着臉,他以爲萬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中,沒想到半途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别的人是死是活,他不關心。但他在意江蓠的心情。
“兒子,你這是怎麽了,别吓媽媽。”
一道女人的聲音響起,江蓠下意識的聲源看去,就看到了不遠處似被定住了一般的李浩。
江蓠停下腳步,不走了,無聲的望向那邊。
在李浩母親喊了無數遍後,李浩才終于有了反應,嗚嗚的哭起來。
“媽,都怪我,都怪我。”
李浩媽媽跟老公常年在外做生意,掙得萬貫家産,但對自己兒子的情況卻知道得不多。
此刻聽他這麽說,還以爲剛才跳樓的那女人是因爲跟李浩的出現了感情問題,忙不疊的捂住他的嘴,“你瞎說什麽呢,我看你也是病傻了,快跟我回去。”
李浩完全聽不懂他母親的暗示,一個勁兒嗚咽着:“都怪我,我威脅她,我讓她做不願意的事情,我……”
李浩媽媽急得要死,再讓他說下去,自殺案件都要變成刑事案件了。
顧不得兒子感受,她趕忙吩咐傭人将他擡上了車。
厲司琛出聲道:“走吧,”
江蓠點點頭,上了車。
見車子行駛的方向似乎是往别墅開去,她出聲道:“我要去公司。”
“我讓陸九去處理,今天你好好休息。”
也罷,她閉上眼睛,靠在了車窗上。
厲司琛一見,眉頭皺了起來,伸手将她腦袋扳過來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江蓠緩緩睜開了眼睛,頭一偏,又靠在了車窗邊,屁股也朝邊上移了移。
“還在生氣?”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江蓠卻像睡着了似的,對他的話沒有絲毫反應。
厲司琛也沒有再開口,一路沉默着。
車子停下時,她又适時的睜開眼睛,自顧的走進了别墅。
“太太,早餐都備好了,快去吃吧。”
一轉頭,看見後方的厲司琛,她又忙不疊的打招呼,“厲總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厲司琛提前招呼過了,今早的早飯一水的白綠色,沒有一丁點的葷,大概怕引起她不好的想象。
看着桌上頗爲可口的飯菜,她去洗了個手,便坐了下來。
厲司琛也坐在了她的身邊,兩人照舊沉默的吃着。
傭人一看就知道兩人大概是吵架了,趕緊的去了廚房。
今早沒有到規定時間醒來,她睡眠不足,吃罷早飯就覺得昏昏欲睡了,躺在沙發上閉眼休息。
“我抱你去睡覺。”厲司琛說着就朝她俯下身來。
“不用了,”她一下子就站起來,“我自己走。”
厲司琛把她拉住,“是不是怪我上次沒有去接你,上次我接到了你哥……”
“沒有!”江蓠甩開他,“你做什麽事告訴我幹嘛?我不關心。”
說完她也不看厲司琛什麽反應,朝樓梯走去。
不遠處的傭人們身子瑟縮了一下,天底下也就太太敢這麽兇他們厲總了,偏厲總還不惱。
那話怎麽說的,愛情就是一物降一物,這話果然沒錯。
厲司琛跟着一起上樓後,卻發現她正在收拾東西往另一個房間搬。
“我要跟你分房睡。”
他皺起了眉頭,覺得事情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想也沒想就拒絕道:“不行!”
他攔在門口不讓她走,江蓠無奈,隻得作罷。
洗漱好後,她一個躺在大床中央,身體擺出了一個大字型。
她人本就高挑,手長腳長,睡在中間又刻意的這樣一擺,那床就沒厲司琛什麽位置了,用意不言而喻。
考慮到晚上睡不着,她給自己定了個一小時的鬧鍾。
雖然厲司琛也沒睡夠,但身爲厲氏總裁,這樣睡不夠的日子多得數都數不清,他也沒打算跟她搶床,直接去了書房。
床上的某人睡着了之後,一個翻身,就滾到了另一邊,哪裏還記得擺什麽大字型。
窗外,日頭越來越烈,驅散了所有霧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