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琛,這麽多年來,你爲什麽一直不告訴我真相?”
看着平闆上的照片,厲司琛知道自己是瞞不住他了。
幹脆爽快的承認。
“沒錯,這就是我。”
這話一出,厲老身子一震,他手抖的差點拿不住平闆。
還是管家機靈伸手從他手裏拿過,才讓這個平闆免遭掉落在地的命運。
兩人都沉默了半晌,厲老才顫悠悠的開口,“你什麽時候好的?”
厲司琛神色卻很冷淡,和他面上的複雜大相徑庭。
“車禍後三個月,就好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也算是厲老當時的期望,他多麽希望自己這個孩子能夠像别人一樣能夠好轉,重新站起來。
可是這麽多年來,厲司琛都一直坐在輪椅上,他以爲他已經廢了。
卻沒有想到,有一天能夠知道這樣一個巨大的反轉。
“爲什麽?”他難以置信,“爲什麽不告訴我,我是你爸啊。”
“你就忍心我擔心這麽多年嗎?”
說着,他雙眼通紅,眼底帶着淚花。
這樣傷情的場面,厲司琛卻隻是皺起眉。
他歎了口氣,“爸,我沒必要說不是嗎?”
“我癱瘓了,毀容了,對于大家來說是個最完滿的結果。”
“如果我恢複了正常,又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當年的車禍,你也清楚是誰做的不是嗎?如果我好轉起來,說出了真兇,那麽你又該怎麽做決定?”
他的一句句話像是一根根針紮得厲老的心血肉模糊。
他看着面前淡漠的兒子,嘴唇顫抖,半晌才喃喃了一句,“原來……你都知道。”
飛來橫禍是難以避免,可是厲司琛的運氣其實沒有差到那個地步。
那場車禍做的并不完美,隻要稍微追究下去,就可以很輕易的知道真兇。
而爲了家族的安穩和平,他當年選擇了犧牲厲司琛這個私生子的利益。
選擇了對真相沉默。
這麽些年來,每每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厲司琛,他都很内疚。
所以對他也格外的好,好的都不像是在對一個私生子。
當然……從小,他對厲司琛就很不錯,猶記得當年他才華出衆,厲老格外喜歡,不說偏愛,比别的孩子多注意一些總是有的。
或許正好印證了那句話“木秀于林而風必摧之”,厲司琛的才華,他稍多幾分的愛,卻成了摧毀他的導火索。
那場車禍絕非是天命,而是人爲。
至于犯下那些罪孽的人是誰,厲老一早就知道,不過不宣于口,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聽聞,厲司琛不帶什麽感情的說道,“沒錯,我早就知道了。”
對厲老來說,卻又是一記重擊。
原來厲司琛這麽多年來都是在裝傻,他閉上眼,半晌再睜開時神色滄桑,似乎瞬間老了幾歲。
“也是……你那麽聰慧,早該知道的。”
以厲司琛的能力,能夠調查出真相也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
“我也猜過,你應該知道真相,這麽多年來假裝你不知道,不過是我這個老頭子自欺欺人罷了。”他長歎一口氣,“是厲家,是我對不起你。”
“這麽多年,你一直裝作殘疾,隻是爲了避開紛争嗎?”
厲司琛的眼神在四周轉了一圈,發現爲了這場談話,厲老已經将老宅裏除了管家的傭人調離大廳了。
不擔心會有别人看見,已經和厲老攤牌的他也不再僞裝,伸手摘下面具。
黑狐面具拿下來的瞬間,冷峻的面容呈現,赫然就是厲老熟悉的模樣。
他看着兒子完好無損,俊逸非凡的面容,激動的老淚縱橫。
當父母的當然希望孩子好,更别說他愧對于厲司琛了,看到他這幅出衆的模樣,心中當然是激動難抑。
管家适時的遞來手帕,厲老接過擦淚,厲司琛則默默的看着他,并沒有出言安慰的意思。
過了一會,激動的情緒平複,厲老放下手帕,吸了吸鼻子,“好,好,不管怎麽樣,看見你這樣健康的樣子,爸心裏高興。”
對此,厲司琛還是沒有表态。
厲老見狀,問,“你之後打算一直這樣嗎?”
“看情況。”哪怕對于自己的父親,厲司琛也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的意思。
在他眼中,厲家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哪怕厲老喜歡他這個兒子,若是哪天碰上了厲家的利益問題,也會毫不猶豫的犧牲他。
這一點,多年前厲司琛就已經明白了。
用痛徹心扉的三個月,徹底領會。
察覺到他的疏離,厲老垂眸,有些失落。
不過,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畢竟那場車禍的真相,他知道了的話,難免會對厲家,也會對他失望的。
父子倆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還是厲司琛打破了沉默。
“厲司珩和厲遠謙,我一直在調查他們。”他頓了頓,一雙眼靜靜看着厲老,似乎在揣度該說出多少給他,“等我掌握了足夠的資料,能夠力排衆議登上家主之位時,你會給我嗎?”
這話将十分的野心都暴露出來,也是厲司琛賭上不少的試探。
如果厲老有心讓他當家主當然是水到渠成。
反之,他沒有這個意思的話,則會給自己的計劃添上麻煩,多一個人防備。
他話落,厲老沉默了兩秒,最終答道,“很多年前,我就有意讓你繼任了,你知道的,如果不是車禍……”
那麽厲司琛現在應該已經是厲家的家主了。
這句話他不用說完,在場的人都知道。
他出車禍的時候十幾歲的年紀,但是才華已經十分出衆,厲老會帶着他參加各種宴會和名流認識,也會将公司的事物分給他處理,當時真的是按照培養家主的方式在培養他。
一切順利的話,厲老本應該在五十多歲的年齡就順理成章的退休。
而不是現在一大把年紀了,還“賴在”家主之位上,最後掌管着家族的最高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