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歸搖頭,她無法回答。
“他楚溪是一條命。我也是一條命,我父母的命也是命。爲什麽就要拿我們的命去換他的命?這樣公平嗎?難道說他的命天生就要比我們的金貴?這公平嗎?!”
“師妹,我知道你恨我。以前,我也很喜歡你。但是,就算你恨我,要殺我,我也照樣會殺了楚溪!因爲這不公平。對我不公平,對我生身父母不公平。
自從我知道他就是十三年前的京都第一神童之後,我就準備殺了他。
這世上,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有活下去的權利。
我也不認爲誰生來就金貴,誰的命生來就低賤。
我蕭暮雨,是沒有他那樣的背景。但是我認爲,我不比他楚溪差。他有活下去的權利,我也有活下去的權利。”
這短短的一瞬間,雨歸竟是找不到什麽話來反駁蕭暮雨。最後,她還是道:“就算不公平,可你爲什麽要采取這樣極端的方式?”
蕭暮雨閉上了眼睛,喃喃地道:“但是……我後悔了。因爲……楚溪是一個好人。師妹,你要殺我……就動手吧……”
“不可以!”葉婵攔在蕭暮雨的面前,央求道,“我求求你好嗎?人都已經死了,你現在殺人,還有意思嗎?況且,他也知道自己錯了,他後悔了。”
雨歸欲哭無淚。她原本滿腔殺氣來到這裏,現在卻連生氣都做不到。
難道自己真的要殺了自己的師兄嗎?她看向了葉婵,倘若自己真的殺了蕭暮雨,她是不是要跟着殉情?
一個可憐的人。
雨歸自己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她還心軟。
她想:何必要讓已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劇在他人身上重演?
心中這麽一想,手中的長劍,便是化成了發簪,對着蕭暮雨大聲喊道:“我不會原諒你。”掩面而泣,往山下跑去。
那強大的壓力終于是消失,風棠兩個人終于是喘了口氣,瞬間軟倒在地。兩人大口地喘着氣,哪裏還敢有半分的停留,轉身就往山下跑。
然而,也就在此時,一把長劍突然穿透風棠的身體,劍尖從胸口處刺出,長達半尺。
風棠僵住,難以置信地轉身,回頭指着山洞中的蕭暮雨,不甘心地倒下,就此死去。
蕭暮雨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歎息一聲,合上了眼睛。今天的百斷崖,本來就是他布置的一個殺局,目的就是誅殺風氏三兄弟。如果不是荷想、雨歸等人突然到來,他的目的早就達成了。
山洞前的動靜,終于是被荷想、暮遲等人注意到。荷想和暮遲同時收劍,相互戒備着,來到了山洞前。
而山坡下,還能見到雨歸紅色的身影。
那個人爲何來了又走?
精明的荷想心中,産生了一絲疑慮。黑、白和松風客也跟着匆匆趕來。
暮遲閃身進入山洞,一把扶起蕭暮雨,沉聲說道:“元首讓我來接你。跟我走!”
蕭暮雨非但沒有感謝,反而扳開暮遲抓住自己的手,道:“你自己走吧。”
暮遲皺眉,問道:“爲何?”
蕭暮雨道:“道不同,不相爲謀!”
“你……”暮遲臉色劇變,眼神深處,突然就閃過一抹殺機,長劍寒光一閃,便是刺向蕭暮雨心髒!
噗嗤一聲,鮮血四濺,一股奇特的香味頓時充滿了整個山洞。
暮遲的臉龐一陣扭曲,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她身體中的欲望,也被喚醒。
劍沒有刺中蕭暮雨,而是刺中了擋在蕭暮雨身前的葉婵。
濃郁的殺氣從蕭暮雨身上散發出來,他的眼睛變得血紅,召回自己的劍,一劍劈向暮遲的腦袋。
暮遲往後一仰,抽回長劍,淩空一劍,劈向蕭暮雨。
蕭暮雨沒辦法閃避,隻能舉劍格擋,然而重傷之下,手腳無力,隻聽得哐啷一聲響,他的長劍竟是被震飛,虎口撕裂,血流不止。
轉眼間,暮遲的劍又來。
蕭暮雨隻能抱着葉婵就地一滾,他的手,還不忘記堵住葉婵肩膀上的傷口。
強烈的劍氣,撕裂山洞的岩壁,數不盡的碎石,暴雨一般落下。
荷想站在洞外,冷漠地看着山洞中發生的一切,她沒有親手宰了蕭暮雨就已經算是好的了,要她出手幫助蕭暮雨,怎麽可能?
有荷想堵住,松風客也隻能在山洞外面無奈觀望。
山洞之内,暮遲隻覺得自己的心情越來越暴躁。她有一種很恐怖的想法:吃人!吃了蕭暮雨懷中那個水靈靈的小姑娘。
劍氣繼續肆虐,山洞中的碎石越來越多,眼看着蕭暮雨和葉婵就要被活埋,空氣突然又凝固。
所有的碎石都停在了空中,不再落下。
暮遲猛然想起了什麽,變了臉色,順手就捏破一顆百步珠,穿到山洞外面,又連續捏破了幾顆之後,身影便是直接消失在了山上,不知道去了何處。
在蕭暮雨、荷想等人驚愕的目光中,雨歸又回來了。
她回來,不是因爲她的同情心突然泛濫,而是冷靜下來後的她突然想起還有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沒有問蕭暮雨。荊湖事件中,是何方勢力在背後幫助蕭暮雨?
她救人,也隻是順手的事情,如果蕭暮雨死了,她找誰問去?
蕭暮雨拖着快要垮掉的軀體,和葉婵走出了山洞。
雨歸撤掉能量力場,懸浮着的石頭便是轟然落地。
蕭暮雨淡淡地說道:“謝謝!”
葉婵一出來,除了雨歸,周圍幾個人的臉色就是變得古怪起來。都在強忍着心中那恐怖的想法,臉上的神情即是痛苦,又是興奮。
雨歸的目光,看向了葉婵,隻是輕輕一揮手,一層泛着銀光、薄薄的能量場便是封住了葉婵身上的兩個傷口。
雨歸不是李槡若,能生死人而肉白骨,讓人的傷口轉眼即可愈合,但是她可以以力場封住葉婵的傷口,防止她血液裏的味道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