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個打手圍着面館門口,最中間一個人,乃是一個身材滾圓之人,眼睛都陷入了臉上的肥肉裏。他看着站在門口的君莫笑,笑道:“是你啊?”
笑聲沒有一絲暖意。
“抱歉,我今天沒有時間。”君莫笑很謙卑地說了一句,剛擡腳走出第一步,那個身材滾圓之人便是道,“給我拿下!”
“令總管,”一個頭發亂糟糟的閑漢小聲在身材滾圓之人的耳邊道,“不是他,是她……”
這個閑漢,便是剛才那個躺在面館門口的閑漢。
令總管眯着本就已經成了一條縫的眼睛,看向面館内的雨歸,眼前頓時就覺得一亮:好美、好靈氣的女子!
“還有他……”那個閑漢又指着旬陽,小聲道。
“呵呵……”令總管笑了起來,可怎麽看都讓人覺得惡心。
閑漢說話的聲音雖小,可還是被門口的君莫笑給聽了去。他又以一個極小的扭頭角度看了雨歸一眼,便是繼續往門外走去。
雖然是走,可衆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一個人影便是到了令總管和那個閑漢面前。
而也就是這麽一刹那,君莫笑背上的長劍已經出現在了手裏,猶如驚鴻掠水,他人已經在街道盡頭。
從劍上滴落下來的血,在地上形成了一條筆直的線。
直到令總管以及那個閑漢喉嚨間發出“嗬嗬”之聲,無力地倒在地上時,那些打手們這才反應過來。
人群頓時就亂了,無數人的目光往街道盡頭看去,唯有君莫笑模糊的背影,還有他手中閃着寒光的劍!
“高手!”旬陽豁地站起,隻是這麽一劍,便是讓他心中大震。
“死人了!”有人大聲喊着,東走西顧。這幫人再也顧不上面館,亂哄哄地就準備把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體拉開。
而也就在這時,另一個小厮從小鎮另外一邊跑來,遠遠地,便是高聲喊道:“總管,夫人讓你快回去!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天塌了!老爺被人氣死掉了。”
面館這一邊,頓時就有人大聲喊道:“總管在剛才也死了。”
……
花了好幾分鍾的時間,亂哄哄的人群這才散去。
面館老闆的臉色絲毫沒有好轉,喃喃地說道:“出大事了……”
到了此時,雨歸和旬陽才有時間向面館老闆詢問事情的緣由。
面館老闆指着小鎮最中間一家飯店的大樓,問道:“你們看見沒?那就是令家的産業之一。剛才那個死胖子,便是令家的三大總管之一。他本來不姓令,後來爲了向他的主人表示忠心,就改了自己的姓。一個沒種的家夥!”
在這座小鎮上,這家面館有着非常悠久的曆史,可以說成是這個小鎮的招牌之一了。
令家的大飯店開張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原本大家也相安無事,可是不久前,鎮上來了新的鎮長,一切就都變了。
令家的飯店憑借着自己強大的後台,以相當粗暴的手段擠壓小鎮上其他的同行。不允許他們再賣東西,要賣也行,價格必須要高出他們三、四十倍,否則就把店給砸了。
剛開始隻是餐飲業,到了後來,便是隻要是令家涉及的行業,就不允許其他的人存在。
爲此,已經有很多人離開了小鎮。
面館憑借幾百年積累的人氣,加上面館老闆碗底的小動作,還能勉強支撐下去。
令家更是變本加厲,直接讓人來面館門口堵住面館的客源。
這家面館也漸漸支撐不下去,面館老闆也有了搬遷的打算。
“這麽欺負人?”旬陽怒道,“如此做法,和搶劫有什麽差别?就沒有人管嗎?”
“誰敢管?”面館老闆無奈地笑了笑,“令家和鎮長沆瀣一氣。按照他們的說法,弱者沒有資格活着。如果你被欺負,那就說明你很弱,活該被欺負。”
叢林法則,牙齒和利爪便是說話的資本,沒有人會講道理。
“你們……可能是我最後一批客人了。”面館老闆微微皺眉,額上的擡頭紋就更深了,“明天……我也準備搬離這裏。”
将抹布搭在肩上,面館老闆剛準備走回後廚,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駐足,扭頭看向雨歸,問道:“我看那小女娃子也挺伶俐的,我想把她留在身邊幫忙打打雜,不知您……”
雨歸笑着揮了揮手,打斷面館老闆,道:“這事你自己問她去。隻要她願意,我還能有什麽意見?”
面館老闆憨厚地一笑,走進了後廚。
“令家應該是不會來了。”雨歸站起,說道,“也不知是哪路大神收了他們的命。旬陽,看來這次來到這裏的人,不隻是我們啊……”
“形勢是有些複雜。他們到底是友還是敵,還真說不清楚。”旬陽道,“雨妹,我本來就是打算明天才進山。不如現在出去走走,看看都有些什麽牛鬼蛇神來到了這裏。反正這小鎮也不是很大。”
兩人剛走出面館,那個少女和面館的女兒便是從後面跑了出來。少女問道:“姐姐,你……不多留一會兒嗎?”
“姐姐還有事。”
“哦……”少女仰頭,又問道,“姐姐,那……你家在什麽地方?等我有錢了,我去看你。”
“好乖巧地小妹妹。”旬陽笑道,“你要找她啊,就得去京都碧湖山胡同紫藤苑。”
“京都碧湖山……”少女喃喃地說道,“好遠啊……隻不過我一定會去的。”
雨歸笑而不語。
少女道:“姐姐笑起來,真好看。”
她有些舍不得雨歸離開,站在面館門口,一直揮手。
“你……還是戴一個面紗吧。”旬陽的語氣很是古怪,“太惹眼了……”
“好……”
有很長一段時間裏,雨歸都沒有戴面紗了。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小河邊,一家很普通的茶館面前,一大推暫時放下了工作的人正在那裏喝茶聊天。
雖然已經是春末,可夜裏依舊有些冷。鎮上的人們便用木材燒火取暖。
茶館的主人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開茶館不賺錢,他隻是年老寂寞,想幹點事情,同時給人們提供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