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沉吟道：“有法子治，但沒法治。”
這句話有點兒拗口，楚溪還是懂了，問道：“爲什麽？難道還缺什麽東西？我一定去找來。”
聖女搖頭，道：“光陰流這種劇毒，并非烏洱星本土的劇毒。也不來自于秭歸。按照憶山典籍記載，它出自一顆代号爲‘極7462’的行星。
光陰流的本質是一種病毒。一般的藥物無法對其滅活。它寄生于人體之内，專門攻擊肌肉細胞，并在這個過程中産生一些有害物質，抑制幹細胞的分化。不過四五個月，人就會老去，最後死掉。
能克制光陰流的，是一種同樣來自于7462的礦石，典籍中叫它爲返老石，與光陰流對立。返老石的主要成分能夠置換光陰流中活性基體，使其滅活。這種石頭不容易尋找，就算是憶山的藥庫也沒有收藏。”
楚溪道：“那我現在就去找來。”
聖女搖頭：“你先查一查7462在什麽地方。它距離烏洱星4.3光年，距離它最近的一顆、有空間傳送陣的星球，至少也有兩個光月。”
光月，同光年一樣，是衡量天體間的長度單位。
輕鈴抽泣道：“就算你先以空間隧道傳送過去，再乘坐近光速飛船，來來去去。至少得四個月。這還不算上尋找的時間。7462的位置，真的太偏僻了。而且，上面的環境非常惡劣，隻有微生物，沒有任何的植物和動物。”
聖女繼續道：“若是常人，怎麽也能支撐半年的時間。但是……她的生理構造和一般的人不同。在生長發育階段，細胞的壽命就隻有五六十天，這就是說，她連三個月都撐不過，甚至會更短。所以……我說沒法救了。”
“不可能！”楚溪激動地道，“小雨怎麽可能就這麽死了呢？不可能的。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
“我是沒了。”聖女淡淡地說道，“除非你能違反物理規則。立刻造出一艘超光速宇宙飛船，或者說在7462上設立一空間坐标，讓空間傳送陣将你傳送過去。”
“這種物質……就不能進行化學合成嗎？”楚溪問道。
“還沒有人成功過。就算你能找到這些制藥師，返老石這種東西也不是幾個月就可以通過化學方法合成的。”
楚溪的心，瞬間涼透。他還是不信邪，試圖尋找其他的方法。可越是尋找，他就越是慌亂。
“準備後事吧。”聖女說道，“她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你們好好珍惜。我可以壓制她的痛苦。但是她的修習……卻是說什麽也沒有辦法恢複了。”
這已經是對雨歸判了死刑。南疆聖女都說沒有辦法了，這顆星球上，誰還有辦法？
楚溪呆在了當地，大腦一片空白。
聖女又道：“随着肌肉的逐漸消退，她會喪失所有的運動能力，連自己的生活都沒有辦法自理。”
這也就是說，山盟明蕊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雨歸會變成一個醜陋不堪的老太婆。
楚溪見到雨歸的時候，雨歸正呆呆地坐在床上，臉上還殘留着淚水。她坐得很直，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一言不發。
“小雨……”
“嗯……”雨歸并沒有擡頭。
“小雨……”楚溪又叫了一聲，走到雨歸的旁邊坐下，拉着她的小手，柔聲道，“聖女說了。你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很快就會好起來，恢複如初。就是要休息一段時間。”
“嗯！”雨歸終于是回過神來，擡眼看着雨歸，問道，“那麽，小荊哥哥，我是不是不用死呢？”
“小笨蛋。你怎麽可能會死？”
“真好！”雨歸輕聲笑道。
“小雨，明天我就帶你離開這裏。我們都别管這些事情了。我會代替你将烏紮娜家的事情交代好。然後……我們離開烏洱，好好地修養一段時間。”
“好！”雨歸點頭。
“夜深了。你先休息。”楚溪站起，扶着雨歸躺下。
剛準備離開，他的手卻被雨歸抓住了。
雨歸很可愛的搖了搖頭，嘟着小嘴，道：“小雨不要小荊哥哥離開。”
“調皮！”楚溪笑罵。
雨歸道：“小雨要小荊哥哥就這樣看着小雨，直到小雨睡着。小雨還要小荊哥哥給小雨講故事。”
到底是楚溪看着他，還是她要看楚溪，這已經很難說得清楚。
楚溪笑道：“又不是小孩子。”
“我不要。”雨歸搖頭，“小雨就是要聽故事。”
楚溪心中一酸，心道：“反正她也沒有多長時間可以好活了。就這樣陪陪她也好……”楚溪沒有想過，如果雨歸活不成了，那麽他自己也活不成了。他想了想，坐在雨歸的床邊，反過來握着她的小手，道：“那我就給小雨講兩個故事。隻不過小雨一定要乖，聽完故事後一定要睡覺。”
“小雨很乖的。”
楚溪沒聽說過多少故事，更不會講故事。他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真實的事情，将裏面的人全部用“公主”“王子”替換掉，像講童話故事一樣講給雨歸聽。
聽着裏屋中楚溪和雨歸的談話，外面的輕鈴捂着嘴，無聲無息地痛哭。
溪溪在欺騙雨歸姐姐。
輕鈴還從來沒有見過楚溪面不改色的說謊。
南疆聖女的表情依舊很平淡。她見慣了生離死别，悲歡離合。對于她來說，眼前的場景不過是人生中最普通的一幕罷了。
裏屋又響起了楚溪的聲音：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麗的公主，非常的嬌縱任性。她殺了不少前來求婚的人。後來，鄰國來了一位聰明的王子，他設下計策，狠狠地教訓了這個公主，讓她吃盡了苦頭。而這個公主卻在這個過程中愛上了王子。”
雨歸問道：“那王子呢？他愛不愛這個公主？”
“他也愛公主。隻是……他們不能在一起。王子被一個女巫施了詛咒。讓王子永遠忘記公主，隻有當王子的刀刺進公主的胸口時，王子才會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