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侄女誤會了。”無再少笑道,“衆人皆知,楚溪的父親是楚雲。乃是赤沙州青水縣的一個農民。而楚水的父親,則是大學者楚披荊。這兩者,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暮雨世侄當年離開了京都,其親生父親莫名其妙地失蹤,孤苦無依,這才被蕭大學者收養,認爲義子。世侄感念義父的養育之恩,這才改名蕭暮雨。雨是水之源,他以‘雨’作爲自己的名字,也是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記自己叫楚水。”
在場的許多人暗暗點頭,心想:“原來這事情之後,還有如此多的曲折。”
蕭暮雨是蕭笑的義子,這是整個京都都知道的事情。
祭台上的蕭暮雨,在聽到無再少的話之後,并不是特别高興。忽的一擡頭,便是看到不遠處的一棟樓上,有一個人也正看向祭台這邊。
那棟樓頗高,是一處娛樂購物中心。而那個人所在的位置,卻是一家冷飲店。
樓并沒有在烏紮娜家的大院之内,卻可以将廣場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人是一個人,他默默地喝着冷飲。那個人,就是楚溪。
他來了這裏,卻沒有進烏紮娜家族的大院。他的父親和無再少頗有交情,今天就算他真的要進入觀禮,自然也沒有人會阻攔。
隻是,爲什麽要進去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
荊夢鴻軒出現,楚溪和紫木白薇的訂婚宴就沒有辦法繼續進行。他無所事事,也就出來走走,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這個地方,擡頭就可以将雨歸的訂婚宴看得一清二楚。
這不是自找沒趣?
楚溪看向台上那個穿着紅色禮服的妙曼少女,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覺得自己真夠無聊的。
祭台之上,雨歸順着蕭暮雨的目光,也看見了樓上孤零零的楚溪。她的眼神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随後,就是漫不經心地移開了視線。
這是很傷人的一個眼神。
或許楚溪自己都不知道,他來到這裏,隻是要她看自己一眼。讓她知道自己來了,然而内心深處,卻又覺得不讓她知道自己來過……也是挺好的。
祭台之下,長長的紅地毯上,菲璃迎風而立,抽出了自己的佩劍,朗聲對雨歸道:“我不服!我要挑戰她。如果我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是我赢了。那麽不好意思,雨歸和暮雨哥的婚禮,必須取消!”
“胡鬧之極!”侞羅律起身站起,呵斥菲璃,“婚姻之事,怎能如此兒戲?你說取消就取消?侄女,看來是令尊最近太忙,疏于管教了!”
菲璃冷哼道:“我有無教養,這就不需要伯父來操心了。我隻知道,暮雨哥是烏洱星四大少年天才之首,是人中龍鳳,不是随便一個人就能與他締結秦晉之好。雨歸若是輸給了我,理所當然地将位置讓出來。她能挑選最好的、最優秀的青年才俊來作爲自己的丈夫,暮雨哥爲何不能用同樣的方法來挑選自己的妻子?”
如之前一樣,菲璃說話,還是那麽言之鑿鑿。
在座的很多人,面對這話竟是無言以對。
人們的沉默,給了菲璃更大的膽子和自信,她指着祭台上的雨歸,趾高氣揚地問道:“你敢不敢?”
菲璃和雨歸向來不合,這些年來,明裏暗裏不知道有過多少争鬥。然而事實是,菲璃始終被雨歸壓制着。菲璃更是不服氣,發誓要超過雨歸,否則蕭暮雨就不會愛上自己。
面對菲璃如此欺人太甚的挑釁,雨歸還是沉默着,一言不發。她身邊的蕭暮雨卻是在此時注意到,她的身體在輕微地顫抖。
這是害怕?還是緊張?
他們的雨歸大小姐,一向是一個很皮的人,怎麽會害怕?怎麽可能緊張?就算天塌下來,她依舊可以安之若泰地吃着自己的荔枝、雪果。
“你不是師妹!”蕭暮雨輕微皺眉之後,就是很小聲、卻是很低沉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雨歸不置可否,依舊不說話。
蕭暮雨補充道:“你身上的香味,和師妹身上的香味不一樣。”他的嗅覺,天生就比普通人靈敏一些,當年雨歸化妝成蘭溪,依舊被他認了出來。今天,也是他的心情太過于激動,在之前竟是沒有察覺到異樣。
雨歸還是沉默。
蕭暮雨繼續道:“你爲什麽不說話?從你進入會場開始,你就一個字都沒有說過。爲什麽?因爲你害怕一說話自己就露餡了。你可以将自己的身形僞裝得很像師妹,又以白紗遮面,讓人無法看到你的真容。然後,你學習她走路的姿勢,學習她的神态。這些地方,你都做得相當完美,但是你不能模仿的,就是師妹的聲音。”
雨歸還是沒有說話,卻是低垂了眼眸。
蕭暮雨說話的聲音很小,就算是離他們最近的祭司,也隻聽到了很小的一部分,更别說是其他的人了。
“你不敢嗎?”菲璃手中的長劍指向祭台上的雨歸,“如果你連接受挑戰的這點兒勇氣都沒有,那麽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爲暮雨哥的新娘。”
雨歸還是什麽都沒有說。蕭暮雨卻低聲道:“你沒有修習,或者說是等級太低,不敢接受菲璃的挑戰。如果是真的師妹在這裏,就算是穿着禮服,她也會痛痛快快地和菲璃打上一場。”
紅地毯中央,菲璃更是得意,道:“如果你就此罷手,遠離暮雨哥,我也不會讓你太過于難堪。”
在場的人,無再少、蕭笑等人鐵青着臉,另外一些的臉上,則是幸災樂禍之色,他們就等着看好戲,而剩下的一部分人,卻是敢怒而不感言。菲璃是什麽人?一般人得罪得起嗎?在人不是很多的時候,這一部分人自然是樂得沉默。
“什麽狗屁東西,也敢在這裏大放厥詞!”一聲冷笑,伴随着一句很難聽的話,從菲璃的身後傳來。
衆人皆是吃了一驚,扭頭看去,隻見一個穿着綠色風衣、面容醜陋的男子出現在了廣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