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天慕徳看楚溪，是越看越不順眼。隻要一看見楚溪，隔着老遠就是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吃了楚溪。

每次見到折天慕徳，楚溪都是繞道走。當然，他并不是害怕折天慕徳，他隻是覺得他很煩，不想被他纏住。

如果真的要打架，現在的折天慕徳已經不再是他的對手。折天慕徳卻沒有這樣的覺悟，每一次見到楚溪，他都要挑釁滋事，楚溪的退避，更讓折天慕徳覺得楚溪是在害怕自己，就更加千方百計地尋找楚溪。

爲了躲避折天慕徳，楚溪去了蘭山雪峰的俯塵林。

那裏的碑上，也記載了相當多的知識。在這裏，有對人生和世界法則的感悟，更有一些前輩高人對修習的感悟。

據說，當年韻卓在離開京都之前，曾在俯塵林中觀碑數年，最後突然有所感悟，在一塊碑上刻上字後，就是帶着自己的妻子丫丫公主周遊世界。

這是外界的說法。實際上，韻卓是去世界各地考察，看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折天慕徳不可能來俯塵林。就算他能想到楚溪有可能出現在俯塵林，他也不會來。雪峰之上，實在是太冷，他受不了。除非是雨歸也來俯塵林，那麽他可能會跟着來。

俯塵林真的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楚溪還有些虛弱，腳步沉重，走路很慢，甚至還要攙扶着碑才能行走。

他停不下來，就算是受了很重的傷，他也停不下來。因爲他就快要死了。

隻要半年的時間，他就十八歲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十九歲的太陽。

他無法确定自己會不會死，但是他會努力地讓自己不去死，更會努力地去完成自己在死前應該做的事情。

比如說自己的父親，比如說九公主。還有南關娜娜和雨歸。

他和雨歸的婚事已經解除了，他不清楚雨歸爲什麽每一次看到自己的時候還是那麽高興，他也沒有去問，更沒有去說什麽。她那樣高高興興的，其實也挺好。

至于南關娜娜，他和她依舊保持着聯系，隻不過通信頻率卻降低了很多。他要她開始适應沒有楚溪的生活。

輕鈴？他不知道該怎麽安置輕鈴。

既然不知道，那就别想了。對于那些不痛快的事情，楚溪會去想，卻不會想很多。

他選擇了一塊關于修習的碑，靜靜地看着。就算知道自己要死，他依舊會很平靜。或許是這些年裏，他經常在想這個問題，已經習慣了。

碑上記載的修習内容，相當奇怪。這是一門修習技。根據留碑人的意思，其實這個世界上，除了血修之外，還有另外一種修習速度很快的修習方式：合修！

楚溪覺得有點兒意思。

合修？這是他第一次聽見這個名詞。一直以來，他所修習的通靈決，速度就很快，遠遠超過其他的修習類技能。而這個合修，速度卻比通靈決還要快。

然而，合修并不是指導一個人怎麽刺激本源細胞，怎麽控制生物電流，而是指導一個人怎麽使用修習技。

它是一種輔助修習技。

合修的有一定的條件，第一個條件是需要兩個人。并且這兩個人所選擇的修習技是一樣，雙方練此修習技的時間，至少需要三年。至于第二個條件，那就是這兩個人的境界差距不能太大。六級之下，不能超過三個小境界，前一個大境界的巅峰和後一個大境界初級之間的差距，就可以算成三個小境界；六級之上，不能相差一個小境界，否則境界弱的一個人會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傷，輕則殘廢，重則當場死亡。第三個條件就有些苛刻，那就是在滿足前面兩個條件的情況下，合修的兩個人必須是一男一女，且還需要彼此絕對信任。這是利用合修來彌補男性和女性間生理構造不同所帶來的修習緩慢問題。

楚溪搖了搖頭，他覺得這些條件，有些不可理喻，特别是第三條。

“你覺得很奇怪？”雪槐輕聲問道。

“是的！按照這個條件來說，父親和女兒、母親和兒子也可以合修。它的速度又是如此之快，按理說，這是很好的一個修習技能，可是它爲什麽沒有得到普及？我以前甚至沒有聽說過合修。這隻能說明，它不夠好。好的東西，總會被曆史和時代選擇。而那些不好的東西，隻能被刻在碑上。”

“的确不夠好。”雪槐說道，“因爲合修的條件實在太苛刻了。在很多年前，這個技能并不是沒有被普及過。隻是當時很多人都因爲修煉這個技能而死。合修很快就成了禁用修習技，以至于你們這一代和你們上一代，基本沒有聽說過合修。後來，它隻能呆在蘭山的俯塵林的碑上，供研究使用。”

“爲什麽？”楚溪問道，“難道這是邪術？”

“不對！”雪槐說道，“當年普及合修之術時，的确死了不少修者，可這并不代表着沒有人能夠修煉合修。”

“比如？”

“韻卓和丫丫公主、落柯親王和他的王妃。”

“都是夫妻？”

“是的。”

“爲什麽？”

“因爲父親和女兒之間，母親和兒子之間，并不能做到絕對信任。至于其他人，要滿足這樣的條件，就更難。”

很多時候，邪的不是技能，而是人心。

“爲什麽？”楚溪是一個孤兒，他無法理解。

“因爲父親不信任女兒，母親不信任自己的兒子。”

“爲什麽？”

“因爲她們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是他們的兒子。”雪槐的這句話看上去就是一句廢話，可楚溪有點兒明白她的意思了。

父母都不會信任自己的子女，因爲在父母的眼中，自己的子女永遠都還是孩子。

“你可以試着和雨歸合修。這樣可以加快你修習的速度。”

楚溪沉默着，突然問道：“概率是多少？”

他問的，不是和雨歸成功合修的概率是多少，而是自己選擇合修之後，活下去的概率是多少。

“不過百分之十。”

“我不願意！”楚溪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