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辰一回頭就看到了兩人,走上前去,招呼道:“娘,你怎麽也來了?”
白敏微微一笑,念叨道:“你這孩子,我怎麽就不能來了。這丫頭可是爲娘看着長大的。”
黎辰立即退後一步,禮貌的讓開了路,“娘說的對,請。”
黎落跟在白敏後方笑了笑,路過黎辰的身旁,低聲道:“原來大哥也會吃癟,哈哈,我要告訴丫頭去。”
黎辰瞪了他一眼,拉過他的手臂,道:“臭小子,我怎麽吩咐你的,讓你照看丫頭,你幹什麽去了?”
黎落停住腳步,頓時焉了,“大哥,不是我不想照看,而是我昨天壓根就沒有找到那丫頭。等我第二天找到她的時候,那個賭約已經立下來了。”
黎辰撇了他一眼,“算了,這也不怪你,丫頭那性子就是想攔也攔不住。”
黎落突然想到,“大哥,你和丫頭都去了禁地,那我怎麽辦?”
黎辰想了想,道:“沒辦法,人選已經定好了,你呢,就好好的待在族中修煉吧。”
“不行”,黎落立即搖了搖頭,“大哥,你說過要帶我去的,你可不要食言了啊。”
黎辰道:“我什麽時候答應你的,我怎麽不記得了。”
黎落接口道:“明明就有,不要耍賴。”
黎辰看了看已經走到黎無憂閨房的白敏,道:“哎,娘親都走了,阿落,我要去看丫頭了,你不去的話,就待着吧。”
說完,黎辰跨着大步,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走到了閨房門口,這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黎落愣在原地,氣惱道:“哼,你以爲不讓我去,我就去不了嗎?”
看了眼黎無憂的閨房,黎落轉身走了出去。
黎辰進來的時候,看到母親和黎無憂坐在桌子旁邊交談着,也不方便留下來。
看了看黎無憂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他悄悄朝着母親使了個眼色就走了。
這天下午,白敏和黎無憂談了許久,從個人談到黎族,再談到了未來。
黎無憂是十分的佩服這位大伯母,敏銳的直覺,直叫她無處遁形。将她的身份,她的性格,看了個透徹。
雖然當初知曉這件事的人一巴掌都數得出來,但是,白敏能根據零零索索的一些表面現象就能看出。
可見,她的能力有多強,難怪大哥和二哥這麽優秀,原來都是大伯母教得好。
然而,在與白敏的交談中,黎無憂還知道了她的母親,唐舞夕,一個奇女子的存在。
白敏說起唐舞夕的時候,眼底浮現的是驕傲,是懷念。黎無憂看的很明白,這讓她猜測到,母親與大伯母的關系應當是很好的。
母親,一個美好的詞語,原來在她的生命裏,也有這樣一個天使。
那麽父親呢?黎無憂很少聽到爺爺提到父親,在她的印象中,父親應當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黎無憂的心裏突然很想見到自己的親身父母。隻可惜,在她很小的時候,他們一去便沒了蹤影,而她也……
不過,黎無憂相信,他們一定還活着,等到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後,她一定要去找回自己的父母。
兩人的談話,講到了差不多傍晚時分,白敏走的時候,天色隐約變黑了。
黎無憂送走大伯母,一回來便接到了關于入禁地的消息,時間定在了明天早上。
雖然有些倉促,但這正是黎無憂所希望的,早一點拿到黎火令,那麽救爺爺的機會也就越大。
“爺爺,你要等我。”黎無憂在心裏默默的祈禱了下。
霜雨閣。
院落中一朵奇異的黑色瑰花,散發出陣陣的幽香,飄散到了行走在院中人的耳鼻。
女子伫立,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即走到客廳,直接坐了下來。
女子面容嬌俏,看着對面的黎雨,有些傲慢道:“說吧,找我來,有什麽事?”
黎雨輕輕一笑:“燕師姐,歡迎你的到來,其實,今日妹妹是想向你求得一事。”
黎燕兒瞟了黎雨幾眼,“喲,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們
大長老的“寶貝孫女”也會來求人了?”
話中明顯的擠兌,讓黎雨面色沉了幾分,這給臉不要臉的女人。“燕師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要此次入禁地的名額,希望你成全。”
黎燕兒面色一變,随即叫道:“白日做夢,這名額可是族老的決定,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去禁地。”
這黎燕兒也是硬氣了一回,平日裏沒少被黎雨欺負。沒想到,她今日也有翻身的一回,心态頓時膨脹了起來。
黎雨低下了頭,眸中的狠勁一閃而過,陰森道:“這可由不得你。”
黎燕兒一下子站了起來,驚聲道:“難不成你還敢動我?”
黎雨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道:“怎敢呢,我隻是想麻煩燕師姐,在此地多休息幾日。”
“你做夢…”,黎燕兒本來還想說什麽,突然頭疼得厲害。
黎雨坐在一旁,悠然的欣賞着她痛苦的模樣,仿佛看到了黎無憂在她的眼前下跪求饒。
黎燕兒哆嗦道:“好痛……”話落,黎燕兒支撐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黎雨嘴角浮現一抹戲谑之色,擡頭看向院落中的黑色瑰花,揚起惡魔般的笑容。
黑市,鎏金閣。
一道身影從閣樓的側門躍了進來。
雲淵銀色面具之下的嘴角染上了幾抹血迹。突然,他氣息紊亂,直達咽喉的血,一口氣沒忍住,噴了出來。
“主上”,雲七現身,連忙上前扶住了他。
雲淵擺了擺手,道:“去密室。”
“好”,雲七滿目的擔心,此時的主上應當是最虛弱的時候。
扶住雲淵,雲七來到了密室。滿室的冰塊堆積,散發出極度寒涼的氣息,讓他打了個寒顫。
密室右側方,是一張白玉鋪就而成的冰床,此玉名爲冰髓玉,是世間少有的珍貴玉種。
這種玉,渾身晶瑩剔透,散發出的寒氣,能将一個普通人的身體凍住。但是,對于修煉之人來說,卻有着巨大的好處,隻要能适應冰髓玉的溫度,既能提高修煉速度,也能對恢複傷勢有一定的作用。
雲七扶着雲淵坐到了冰髓玉上,雲淵便叫道:“出去。”
雲七一頓,神色擔憂的看了眼男子,道:“主上,我在外面等你。”
盤腿坐立,雲淵仿佛習以爲常,絲毫不懼冰髓玉的溫度,從袖中取出一粒丹藥,吞了下去,随即閉上了眼睛。
九霄之外,神識身處太虛,雲淵仿佛進入了一個無上空間。
“醒來,你要醒來……”一道道聲音,似呼喚,叫喊着沉睡的人。
“誰?你是誰?”
雲淵站了起來,一陣雲霧彌漫眼前。
霧中人影閃現,是卓絕不凡,亦或是傲然于世的身影,讓他深感熟悉。
隻見,幾縷銀發飄舞,隻聽,聲聲歎息,隻覺,孤寂相伴。
曠世長存,他音音徹九霄,“我…是誰,六界第一神王。”
“你…”雲淵神情迷離,“爲何,我會覺得心裏很空。”
虛空中,頓時出現一片花海,紫中帶藍的花瓣四處飛揚,看似随意,卻層層有序。
片刻,由花瓣點綴而成的兩個字,浮現在他眼前。一個“離”字,一個“憂”字,合起來便是“離憂”。
“浮生難忘,塔駐心間。”
“憂心如焚,淵海無悔。”
雲變霧起,昏沉暗淡,音止。天,寂靜了下來。
雲淵眼底深邃如瀚海,如星辰,看不穿來時人,往何方。獨留空白的世界,隻他一人。
時間定格,雲淵神識回歸,再無九霄,不見雲外天。
睜開眼睛,雲淵眼中的銀發身影,奇異花海,消失殆盡,仿佛不曾出現。
密室内,冰塊近乎化掉,退入牆角之處。
氣息收斂,雲淵蒼白的面色紅潤了幾分。
手心純白色玄力環繞,落入冰室四角,冰塊凝聚,恢複了原樣。
他想,這是第幾次了,同樣的夢境,在他的腦海裏重複的出現,是否要提醒他什麽?
他曾尋找過,調查過,卻一無所獲。每次受傷之際,他總能進入那個世界,卻總是記不起那個人的模樣,也不了解那兩個字是何意思。
沉默許久,雲淵神色冷淡,起身走了出去。
推開密室的門,雲七立即走上前來,一臉關心道:“主子,你的傷勢…”
“無事了”,雲淵清冷的聲音帶着幾分疲倦,顯然,因爲剛才恢複傷勢,他是費了一方力氣的。
“主上,可是舊疾複發?”雲七大膽的問道。
雲淵并未多說,走到外屋,坐在了檀香木椅上,說道:“那邊可有消息了。”
沒有聽到男子的回答,雲七隻能作罷,站在一側講道:“聖殿好像派人在尋找什麽東西,我們的人還未查到是什麽。不過,聖殿的大祭祀已經多日未曾現身。”
雲淵一頓,“未曾現身?可有查到最後一次離開的時間地點。”
雲七回想了下,說道:“是古幽城。”
“古幽城!”雲淵低念道,神色凝重,“去查,我要知道古幽城的明細,還有聖殿的目的。”
“是。”雲七點頭應道,接着又說道:“主上,我們的人半路截獲了一條消息,與葉無塵有關。”
雲淵眸光一凝,問道:“什麽消息。”
雲七沉聲道:“葉無塵的人,在尋找混沌之源的擁有者。”
“哦,混沌之源。”雲淵仿佛來了興趣,“可有查到什麽?”
雲七道:“不清楚,不過,他們的人也在盯着黎族的人。”
雲淵道:“黎族,這樣,你去把段常找來,我有話問他。”
說完,雲淵起身便走進了一個房間。
雲七轉身立即走了出去,叫來了段常,等候在廳堂中。
換了一身黑色玄衣,雲淵來到了廳堂。
段常擡頭,有那麽瞬間的驚呆了,這似乎是他第一次見主子穿黑色的衣服。
一身黑色玄衣,穿在雲淵身上,沒有絲毫的違和感,仿佛天生的王者,霸氣,張揚,展露無疑。
“咳”,雲七在旁,假意咳嗽了一聲。
段常驚醒,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叫道:“主子。”
他還能看男人看待了,真是丢人丢到主子面前來了。
“很好看?”男子尾音上揚,語氣略帶幾分危險的氣息。
段常立即搖頭,然後又馬上點頭,尴尬道:“主子,我什麽都沒看見。”
雲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問你,上次黎葉兩家之事,有幾方勢力前來探查過。”
男子的眼神讓段常感覺涼嗖嗖的,立即正色道:“大概有七八方勢力。”
雲淵微微皺眉,“都有哪些勢力?”
段常回道:“世家除了黎葉兩家,還有白家和皇族勢力,以及兩方我們未曾查到的勢力。”
“未知的勢力,”雲淵低頭思索了起來。
身旁的雲七突然插了話,詢問道:“主上,會不會是那邊的人來…”
雲淵擡手,止住了他的話,“先查清楚再說。”
段常有些蒙,那邊?到底是哪邊?“主子,我們要做些什麽?”
雲淵沉思,心底劃過一抹算計,面上露出幾分淡漠,“聽聞皇族國師,青雲子,喜好收集稀有之物,可有此事?”
段常有些摸不着頭腦,“好像是這樣,不過這有什麽關系?”
雲七眼中劃過一抹了然,“主子是想禍水東引。”
雲淵看了眼雲七,有些許的贊賞之意,“想必青雲子會喜歡這份禮物,段常,吩咐下去,叫下面的人不着痕迹的把線索引向皇室。出了任何的差錯,我唯你是問。”
“是”,段常欲哭無淚,心道:命苦。
雲七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主上的做法是何故?
事情交代完畢後,雲淵便讓兩人退了下去。他獨自走向書房,提筆寫下了花海浮現的兩個字。
離憂。龍飛鳳舞的字迹,彰顯了他的個性,也道出了他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