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森林,平靜之後,總要掀起一陣狂風暴雨。
西南部,地上土層不停的翻轉,樹木紛紛倒塌,下陷。
手心捏緊,黎無憂警惕的環顧四周。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想,她遇到了鼠群。
是她疏忽了,蝕骨鼠作爲一種極爲團結的魔獸,通常出現的時候,都是成群結隊。
像這樣落單的蝕骨鼠很少,能碰到一隻,是她的運氣。不過現在看來,這不是運氣,而是麻煩。
手腕袖筒的利箭本就不多,若是沒有趁手的兵器,她恐怕會被蝕骨鼠啃食得屍骨不留。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離開此地?不,不可能。華夏特工之首的驕傲,哪怕是站着死,也不願跪着生。
眼睛微微眯起,腦中搭起無數條思維的線,突然,她注意到地上的屍體。或者說,是屍體旁邊露出土層的一把短刀。
黎無憂撿起短刀,刀身鏽迹斑斑,有許多細小的裂口,刀把上方一處圖案已經模糊得看不清原來的模樣。
雖然看着破爛,但總比沒有的好,黎無憂隻好将就着用。
周圍突然平靜下來,黎無憂遲疑。
“吱”,一陣尖叫聲起。
四面八方湧現成群的蝕骨鼠,将黎無憂團團包圍起來。
手握短刀,黎無憂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嚴肅表情。
一隻野豬大小的蝕骨鼠猛然蹿了出來。
黎無憂手腕袖箭飛射而出,刷,袖箭發射,破空聲起,瞬間插進它的腦袋。
“吱,吱”蝕骨鼠驚聲尖叫,接二連三的沖了出來。
黎無憂迎面而上,左手袖箭,右手短刀。
袖箭精準無誤,每次射出,必能射中,即便沒有射殺身亡的蝕骨鼠,黎無憂右手的短刀,總能及時的補上一刀,将其殺死。
這才是身爲特工之首應有的格鬥實力,魂穿異世,縷縷碰壁,黎無憂的心是躁動的。
她深知,隻有實戰,才能最快的提升自己的實力。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現在,機會來了。她要是還不好好把握,那就是傻了。
黑色鏽迹斑斑的短刀,在黎無憂收走十多二十隻蝕骨鼠的生命之際,變得幽深,血腥,充滿了血氣。
戰鬥中,黎無憂用得順手,擊殺的蝕骨鼠也越來越多。一刻鍾不到,殺掉的蝕骨鼠将近四五十隻。
身體稍稍停頓,黎無憂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滾落。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嗜血的念頭,“殺,殺,我要将它們全部殺掉。”
聲音響徹腦海,黎無憂手下的動作兇狠了幾分,蝕骨鼠的前撲後繼,悄然激發了她心中的殺意。
眼睛如充血一般,袖箭耗盡,黎無憂隻身帶刀深入鼠群,展開了瘋狂的厮殺。
鮮血染紅了衣襟,幾許血滴飛濺臉上,黎無憂仿佛停不下來,如同劊子手無間斷的殺戮。
“吱吾”
這時,一個閃電的身影,了無痕迹的穿過黎無憂的後方。
嘶,黎無憂吃痛,眼神有了些許的清明。
舉目望去,一地的屍體,數不勝數。後方炙熱的眼神襲來,黎無憂回首望去。
一個巴掌大小,全身布滿鱗片的蝕骨鼠,充滿恨意的凝視着她。
心漸漸平靜下來,黎無憂開始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那般殺戮,不是她的意願,爲何她變得如此弑殺,難道是……
低頭一看,手上的短刀,刀身不複之前的鏽迹斑斑,全然紅的像血,充滿鋒利的光芒。
毫無疑義,就是這
把刀控制了她的心神,導緻她的失控。
“吱吱”,帶頭的蝕骨鼠驚叫起來,發起了攻擊。黎無憂向右閃躲,從沉思中驚醒,差點忘記,她現在還身在四面楚歌之境。
看着地上,還有不到四五十隻的蝕骨鼠,黎無憂有些猶豫。
如果不能用這把刀,她要如何斬殺剩下的這些魔獸。可是,若是再用這把刀,萬一又失控怎麽辦?
黎無憂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個死胡同,往前走,沒路。往後退,可能兇險十倍百倍。選擇,在此刻變得尤爲重要。
“吱,吱,吱”,蝕骨鼠再次聚攏。
心下一狠,黎無憂咬牙,握住短刀沖了出去。
紅色的刀身在陽光下顯得有些詭異,猶如微笑的惡魔,等待掉入圈套的食物。
厮殺開始,即便是以數量取勝的蝕骨鼠也奈何不了黎無憂一人。
此時的她,頭腦十分的清醒,短刀也未曾出現異樣。這一點,讓她稍稍放心了下來。
在黎無憂冷靜的斬殺下,蝕骨鼠的傷亡雖然不及從前,但是,也吓退了部分蝕骨鼠。
僅留下的十多二十隻,四處逃竄。鱗片遍布的蝕骨鼠頭領即便不甘心,也隻好撤離了此處。
黎無憂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已然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追殺逃跑的蝕骨鼠。
随意看了下,被她斬殺的蝕骨鼠将近200多隻。這下,隻差一百多隻一階魔獸,她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休息了一會,黎無憂先用金針止住血迹,随後拿起手中的短刀看了起來。
這樣的一把刀,太過邪性即便威力強大,她也不會取用。最終,将刀送回了屍體旁邊,連同屍體一起長埋于地下。
看了看天空,太陽已日落西山。黎無憂站了起來,她需要找個山洞之類的地方落腳,順便處理下背上的傷口。
隻要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完成任務,黎無憂心裏多了幾分喜悅。第一次出門就被人帶走,爺爺該是擔心了吧,還有大哥二哥他們…
異世的親情,來之不易。對她而言,是多麽的彌足珍貴。
走了兩三百步,終于在山腰處找到一個山洞,黎無憂走了進去。
“怎麽是你,”黎無憂驚奇的叫道。
山洞中,白衣男子依舊是那般風輕雲淡。
“我來驗收某個小家夥的成果”。
黎無憂撇了撇嘴,沒有理會他。便走到一個巨石旁邊靠上去,閉起了眼睛。有那男人在,她也不方便療傷,隻能趁他走了再說吧。
可惜,黎無憂哪知,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清晨。
景離淵站到一旁,并未說話,眼底透露出幾分安靜與祥和。
黑夜降臨,魔獸森林也跟着沉寂下來。
“冷,好冷。”
景離淵從修煉中醒來,聽到了黎無憂的聲音。
輕聲走了過去,隻見黎無憂滿臉慘白,手腳不自然的蜷起,後背是一片傷痕累累。
景離淵眉頭微皺,白皙無暇的指尖輕敷傷痕。霎時,黎無憂眼中清明,一枚金針刺了出去。
胳膊刺疼,一陣蘇麻感傳來,景離淵一時沒有防備的着了道。面色一變,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低頭看向女子,卻見女子昏睡了過去,景離淵驟然升起的殺意又退了回去。
鏡像中,他看到了魔獸森林内厮殺的場景。
機智,聰慧,随機應變能力,神識的控制能力之強大,似乎在這個少女的身上他總能看到希望。生死之間的力挽狂瀾,每每上演。
如果說,上一次的珠钗争奪是巧合,那麽這一次,便是真正的實戰。從她的身上,他看到了超越平常人的潛力。
他想,如果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那麽,他一定會帶走她身上的東西。
有些嫌棄的看了眼周圍,景離淵低身挽起黎無憂的手臂,将她抱到了一處幹淨的地方。
昏睡中黎無憂潛意識的想要醒過來,卻睜不開眼睛,眉頭緊皺。
景離淵手中浮現紫色瓷瓶,小心翼翼的扒開黎無憂的嘴巴,将一枚金色丹藥塞了進去,而後脫下外衣披在了黎無憂的身上。
“靈魄丹,小家夥,便宜你了,恢複你的傷勢足夠了。”景離淵自言自語道。
似是想起什麽,手心凝聚起一道藍光傳入了黎無憂的身體。下一秒,男子臉色蒼白了幾分。
或許是丹藥的功效發揮了,黎無憂眉頭舒展開來,緊繃的身體徹底放松了下來,真正的進入了睡眠狀态。
景離淵尋着山洞邊緣,布下一道道陣法,看了眼黎無憂,便離開了此地。
清晨,黑市管轄地,一間奢華内斂,以紫金色調爲主的閣樓内。
外圍處,身穿黑色服飾的男子嚴肅站立一排,呈環型守衛起這座黑金閣樓。
閣樓中,銀色面具男子端坐于首席。下方站着一名身着灰色玄衣的中年男子。
“恭迎主子回來。”段常彎下腰來,十分恭敬的模樣。
男子落座檀香木椅,白皙的手指輕扣桌面,“段常,别來無恙。”
灰衣男子也就是段常,是管理帝都黑市的主要負責人。
段常立即彙報道:“啓禀主子,屬下安好,黑市治理一切正常。”
男子不經意的看了他一眼,面色染上幾分冷意,“哦,是嗎。”
“是”,段常回道,心裏低估了句:主子來的好突然。
片刻,房間内一陣寂靜,男子沉默不言,隻聽得指節的扣擊聲回響。
段常頭上冒出些許冷汗,每一次的扣擊,像是一把鐵錘,敲進他的心裏。
男子的氣場強的讓他戰栗,卻也不得不開口道:“主子,不知屬下…”
男子低沉道:“一切正常?誰給你的膽子對本座撒謊。”
段常一聽,立即跪了下去,“請主子明鑒,屬下沒有。”
聲止,男子起身,站到了窗前,看着黑市的格局,冷聲道:“你如若管理不了這黑市,我不介意換一個人。”
“屬下知錯。”
段常不明所以,把頭低了下去,心中已在猜想着近來黑市發生的事。
按照主子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作風,主子一旦回來,必然會發生什麽事,隻是不知這次是爲何?
男子道:“錯,也要知道錯在何處,若因爲你的個人疏忽,而耽誤了整個黑市,那你,便是死也不足以彌補你的過錯。”
段常一聽還有回旋的餘地,立即說道:“請主子給屬下一點時間。待屬下查明原因,再向主子請罪。”
男子轉過身來,看着他道:“好,我就再給你三天的時間,如若你查不出來,那黑市也就不用你來管理。”
“屬下領命。”
段常起身,腿腳麻目而不自知。
男子揮手,道:“下去吧。”
段常立即退了出去,卻始終不敢把頭擡起來半分。
房間内恢複了甯靜,男子周身一人,再無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