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之上的宮殿,原本就充滿了肅穆與莊嚴。如今一席白布點綴,便将這個地方渲染成了一個充滿着悲傷氣息的地域。
肅穆依舊在,但更多的是讓人多些落淚的沖動。
跪于堂正中,景離淵一身素白,冷峻的面容更加的冰冷,哪怕是站在門外守護着的侍從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氣。
許久,一人緩緩從殿外走了進來,
他注視着男子,面色低沉,“主上,你已在此地多日,還是讓老夫來守着吧,你且去休息。”
“我知道了………”
景離淵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許多天未曾進水的人。
千寒泠重重的歎了口氣,“柯老在走前留下諸多疑惑,我已派人去查探消息了,想必今日便會有結果。”
“嗯。”
景離淵起身,淡然的回應。
“主上,人死不能複生,雲中宮還需要你的領導。”
走到門口,千寒泠語重心長的說道。
景離淵偏過頭來看着他,“千老,你覺得我是那種自暴自棄的人嗎?”
這是反問,亦是在回應他的話。
“呵……老夫明白了。”
千寒泠露出一絲還算勉強的笑意。
景離淵轉過身,不再停留。
确實,他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去做,他不能再将時間耗費在這些地方。
回到紫鑲殿,他重新換洗了自己,随即來到了書房内。
此時,這裏已等候了數十個宮内的暗影。
坐在主座上,景離淵揮了揮手,而後一人便直接走上來說道:“主上,據界域那邊來報,位于南面的區域失去感應,想必是有人觸動了封印,或者破壞了陣法。此前,那邊已經派人過去查探了。”
“嗯……繼續與那邊保持聯系。”景離淵道。
“是。”
一人下去後,另一人又走了出來。
“主上,景陌公子于前些日子離開了天地書院,如今下落不明,我們暫且沒有找到他的蹤影。”暗影道。
“何時離開的?”景離淵眉頭一皺。
“就在青年榜結束之後便離開了書院。”
“繼續去找,若有危險,及時來報。”景離淵正色道。
“領命!”
下一個又走了上來。
“主上,黎姑娘已從金宗離開,去向了南面,他們幾人乘坐着飛船,看去向應當是奔着黎城所去。”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景離淵輕扣了下桌面,神情自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他取出柯老所留下的竹簡,再度看了起來。
“世道有變,魔将四起,人間災難。南起北落,四面楚歌,天災,人禍,亂起………”
一筆一道血痕,到底是預知了怎樣的恐怖,才讓他變成了一個去往黃泉的人。
“柯老,一路走好!”景離淵低喃道。
看完遺言之後,他的心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魔指誰?人間災禍是什麽?南起何處?北落何地?四面楚歌……天災,人禍?何來之有?
這一段話,斷斷續續,讓人摸不着頭腦。
如果是其他人說成這樣的話,景離淵大可不會重視起來,但是,這段話是出自柯老的口中,以他推演天機的能力,這種事情從未錯過。所以不論是有什麽樣的深意,景離淵都會将它解開。
魔?
是指魔域麽?
想來,在這片大陸之上,也就一種人敢稱之爲魔,那就是從魔域走出來的人。景離淵對他們,還算熟悉,但這也隻能算是一個猜測而已。具體的情況,還要等驗證了之後才知道。
除此之外,什麽人間災禍,南起北落,天災之類的……毫無征兆,無從猜測。
按了按太陽穴,景離淵輕閉了下眼,這件事,當真令他傷神傷腦。
片刻之後,他起身走了出去,既然想到了魔域,那邊不如去應驗一番。若真有異動,再下結論也不晚。
…………
另一邊,飛船之上。
行至數日,幾人看着前方十分甯靜的天,心神恍惚。
這幾日以來,他們除了坐在船上,便還是坐在船上。起初幾個人還有心思看看周身的環境,如今,竟是連看都懶得看。
“還有幾日啊?”
玖月半靠船欄邊上,一臉無趣道。
白焱也是有些不耐煩的坐在一旁,雖沒有說話,卻也能看得出他的煩躁。
“快了。”俞子羨回應道。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不下十遍了,我要聽真話!”玖月快要淚流滿面了。
俞子羨攤了攤手,“這話自然是真的,不過,主要是飛船的行進有些慢,故而走得也慢,這不奇怪。”
“那要怎樣才能快起來?”玖月眨巴着眼幹問道。
俞子羨挑眉,“就那樣呗,快不了。哎我說,你有這個精力在這裏鬧騰,還不如将這些時間放在修煉之上。你看她不是做的很好麽!”
說着,他用手指了指坐在船艙内的黎無憂。
玖月撇了撇嘴,“這能比嗎?她就是個修煉狂人,也是打架狂魔……嘿。”
“不許說她壞話!”
忽而一道聲音穿插了進來。
玖月愣住,“這可不是壞話,我那是誇她呢!”
白焱瞅着他,“那我誇你是打架狂魔,你接受麽?”
“你…這是什麽話,我又不是……”玖月小臉一皺,瞬間不開心了。
白焱道:“看吧,你自己都不願意接受。”
“你……”
玖月一噎,“小白,你是不是存心要跟我過不去的!”
“我沒有!”
白焱說完,直接閉上了眼,不再理會她。
“白焱!!”
玖月吼了一聲,而後直接沖了過來。
俞子羨坐在一旁,像是一個吃瓜群衆。
此時,白焱充耳未聞,他是算準了玖月不會對他動手,故而沒有反抗的。
然而,他終究是小看了玖月。
這世上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甯可得罪小人,也不要招惹女人。
隻見玖月沖上前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我讓你裝,哼!”
“玖月,你做什麽!”
白焱立即睜眼,有些氣憤的叫道。
玖月亦然回應道:“我做什麽,我開個玩笑都不可以,你當什麽真?哼哼!”
“你放手!”
白焱有些惱羞成怒。
“我不放!”
玖月堅持說道。
白焱反手一抓,直接将她的小辮子拉了下來。
“哎喲。”
玖月痛呼。
“你竟然敢拽我頭發,你死定了!”
“誰讓你先揪我耳朵的,一報還一報,我們扯平了。”白焱一本正經道,可他的手卻還沒有松開。
“你給我放手!”
玖月也有些惱怒了。
“我就不!”
不知爲何,面對她,白焱的心态仿佛重新回到了年前時一樣。
玖月見他不放手,随即掉落了幾滴眼淚,一臉無辜的哭道:“你欺負人!”
“我……”
白焱愣住,這上一秒還在跟他吵架的人,怎麽下一秒就變了畫風,這反轉快得有些吓人。
很快,他立即松開了手。
而這時,玖月也松了手,她坐在地上,一張小臉滿是淚水滾動。
“你……我……”
白焱有些手足無措了,他将視線移向了俞子羨的方向,試圖向他求救,然而并沒有什麽用,那人并未看着他。
玖月還在掉淚中,可白焱卻木納在原地。
“那個……我道歉還不行麽?你不要哭了。”許久,他不得不放下心态來哄道。
玖月紅着眼睛擡頭看着他,“你是認真的嗎?”
“是!”
見她那紅紅的眼,布滿淚痕的劍,白焱微微揪心了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玖月忽然笑了起來。
“我原諒你了!”
她一改哭泣的模樣,直接用袖子将臉上的淚痕完全擦去,然後露出一張腹黑的面容來。
“噗………哈哈哈哈。鬼靈精怪的丫頭!”
一旁,看了許久戲份的俞子羨大笑了出來。他怎麽沒看出來這丫頭還有演戲的天分呢?這該不會是從那個人的身上學來的吧?
想着,他将目光放在了船倉的位置上。
“你你你……居然騙我!!”
白焱臉色一陣鐵青,他還以爲自己真的惹哭了玖月,沒想到她居然僞裝起來騙他,真是氣死他也。
“額額……”
玖月拉了拉眼皮,吐了吐舌頭,一臉我自豪的模樣。
“………”
白焱很氣,氣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他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在看了玖月的笑後,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地方不發一言。
這不是慫,而是他的風度!對!就是這樣!
玖月眨巴着眼,她還以爲他會生氣呢?沒想到居然就這樣結束了?感覺有些不可置信。
而這個時候,一道身影走了出來。
好受些船頭有些古怪的氣憤,黎無憂有片刻的遲疑。
“怎麽了?”
她看向俞子羨問道。
“沒事,沒事,就是這些個小朋友鬧着玩呢,嘿嘿。”俞子羨笑着回應道,同時他還不忘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
黎無憂無奈,沒問出什麽來,倒也沒怎麽在意。
“等翻過這片山嶺也差不多到南部了。”俞子羨開口道。
“那快了吧?”
黎無憂看向前方。
“嗯,最多再來三天,我們便能夠真正的的到達目的地。”俞子羨道。
“什麽,三天!!!”
一聽到這個數,玖月臉都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