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衆人員送往火神涯後,火绯與火淩便回到了這個擁有悠久曆史的堂中。
堂上,火岩靜坐一旁,看着下方的火绯,道:“绯老,說說對于那黎無憂一事有何看法。”
“也沒什麽…”火绯一頓,面上露出幾分深意,“那小姑娘不得了啊,而且我總覺得她似乎與我火宗有些淵緣。”
“怎麽說?”火岩問道。
“先前言兒與我說過,宗門之地的陣法對她無效,她似乎能夠看穿了我們的布置。你說,這是巧合?還是她本身就透析了這個陣法。”火绯回道。
“竟然會有這種事。”火岩驚了一跳,心中有些捉摸不定。
“是啊,我也在懷疑,自古以來,火宗之地的陣法困死了多少能人,還從未有一人能夠在陣法開啓之後安然無恙的走出來。除非是本宗的核心之人,否則乃至族内的弟子也會在此隕落。”火绯正色道。
火岩皺眉,“确實,我看那女子的實力也不算特别的強大,比之言兒更甚一籌而已。難道她真的與我火宗的人有什麽幹系?”
火绯搖了搖頭,道:“不好說,至于她的來曆,在她進入這片地域之後,我便派人去查了。宗主,結果你猜怎麽着,世間竟然無一人認識黎無憂,且從未聽過。這就不得不令人驚奇了。”
“什麽?查無此人!”火岩站起身來,“難道她真的是從雲海霧中穿過來的不成?不……不可能。”
火岩想了想,又否定掉。
“其實,宗主若是無法确認她的身份,可以請出宗門之寶,将她此前的鏡像顯示出來,這樣不就真相大白了麽?”火绯深思熟慮後說道。
火岩豈是沒有想過這一點,隻是,這樣的秘寶一出,難免會引來不懷好意之人。而且使用這東西的代價太大了,不到必不得以的時候,能不用最好不用。
話已經說到這裏,火绯豈會不知宗主的顧慮,他歎了口氣,道:“一個小姑娘而已,若是連我們這些老家夥都搞不定,那還能指望得了誰?”
火岩一噎,“绯老,此事容我再考慮考慮。哎,若是能夠尋到火祖,我們火宗也不至于顧慮的那麽多。”
說到後面,火岩都覺得,一直以來的作風,有些愧對于先祖。
火绯凝聲道:“好在那丫頭心思缜密,倒也沒有什麽壞心眼。也不知道此次開啓火神涯,宗門之内能否有人尋找到那一傳承,若是能夠得到,那火宗百年無恙啊………”
火神涯,荊棘路上。
黎無憂打量着前方的荊棘叢,久久未曾說話。白焱站在她的身旁,顯得有些乖巧與安靜。
突然,黎無憂想是想到了什麽,驟然擡起左手,将一縷神識探入了納戒中。
在她的手上頓時出現了一副殘缺的圖案,那樣式有些古老的圖紙上,畫有求十條迂回的路線,以及一些奇異的圖像。
從上角開始,是一副圓形的圖案,有點類似于黎無憂先前所站的那個壇面。随後,有幾條路線引出,連接着三四個不同的方位,每個方位均有一副圖案,比如林木,水流,花鳥,各式各樣,盡顯千奇百怪。
其中,黎無憂注意到,在圖上的一角,有一小塊地方畫了一棵像是帶刺的植株。
黎無憂擡起頭來看看前面的荊棘叢,又看了下圖紙,這兩者之間,出奇的相似,她懷疑這株植物代表的就是荊棘叢林。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在連接荊棘叢的路線,便有一條直接通向了中間的位置,這裏有着最爲鮮明的火焰标記。
“不知道這是暗示了什麽?”黎無憂心底疑惑,又盯住圖紙仔細的揣摩了起來。
“娘親,你在看什麽?能不能讓我也看看,說不定也能幫你參考一下。”
這一會的時間,白焱就看着黎無憂發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黎無憂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頭道:“好啊。”
說着,她便将圖紙遞了過去。
白焱好奇,低下頭看着圖紙,突然,他叫了一聲,手指放在了圖紙上的一處叫道:“這裏……好眼熟!”
黎無憂一愣,偏頭看了過去,隻見白焱指的那個位置,是一片像是懸崖峭壁的存在。在那裏,還寫着火神涯三個字。
“這裏有什麽特殊的嗎?”黎無憂問道。
白焱頓住,腦海中好像浮現出了一些零碎的片段,“火神涯……龍窟……傳承……傳承什麽?”
“嗯?小白,你在說些什麽?”黎無憂驚奇的看着他。
白焱恍恍惚惚,“娘親,我好像來過這裏,在很久很久以前。”
似乎在他的記憶中,有一名女子曾與他進入過那片地域,隻是,後來發生了什麽?越想,他的記憶便越是模糊了起來………
“小白,你怎麽了?”看着白焱的模樣,黎無憂略顯擔心。
片刻,白焱眸光凝聚,驟然說道:“破荊棘,踏刀山,越火海,彙無涯,見傳承。此爲一,荊棘之路。需破開荊棘,才能進入下一條路,而後,以此類推……”
“破荊棘!有這樣的含義麽!”黎無憂對此十分的上心。白焱的話,仿佛爲她打開了一條道路,讓她明白了自己要從何處入手,最終達到哪裏。
“娘親,這是一條通往火宗傳承之地的路線,我們要去嗎?”白焱收斂眸光,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嗯,去。”黎無憂直接表達了決心。
看着前方潛伏的那個未知東西,黎無憂神情嚴肅了幾分,她看着白焱叫了聲,“小白,你先回去,這裏讓我來。”
“娘親,你要一個人闖嗎?”白焱驚呼。
黎無憂點了點頭,“這是一處曆練之地,也是屬于我的一場曆練。無論前方有什麽,我都會一一的踏過去,隻爲變得更強。”
“可是,這裏好危險的。”白焱噘着嘴道。
黎無憂敲了下他的頭,“傻小子,每個人都要長大的,沒有誰能夠一輩子的保護你。未來,我們唯一能夠依靠的人是自己,唯有不斷地變強,才能夠活得更久,才能夠守護好自己熱愛的人。”
“我也想變強,然後永遠的守在娘親身旁。”白焱神色鄭重的說道。
黎無憂會心一笑,“好。”
接下來,将白焱召回浮生塔後,黎無憂緩慢的靠近了那片荊棘叢。
她發現,在她隐退周身的氣息後,那個潛藏在暗中的東西,似乎消失在了原地。但是,當她想要運轉起玄力,或者調動青醫火的時候,那個強大的存在,又隐約出現在了不遠處。
這說明什麽!黎無憂似乎有些摸到了門檻。
收斂一身的氣息,黎無憂像是個普通人一樣,從容的靠近,然後挑開堵在前面的荊棘。
一株……兩株……十株……百株……當黎無憂清理出百株之後,她擡頭看向了前方。驟然間,一股無力感迎上心頭。
在她的周身,她的前方,那片荊棘叢,無窮無盡,仿佛看不見盡頭。
“這是怎麽回事?”
黎無憂心中驚愕,起初看到的荊棘之路似乎沒有那麽的大。可是,當她進入這裏之後,一切都似乎變了。
抱着懷疑的态度,黎無憂再次清除掉了一些荊棘。隻可惜,那片“叢林”依舊看不見盡頭。
然而,在這一刻,令黎無憂感到痛苦的事情發生了。在她腳下的周圍,遍地都是荊棘,那一根根刺,在陽光下顯得十分的鮮明。
“荊棘之路,血染的風采。過之能者,非踩無過。路之盡頭,未得因果。”
這是一段從不知名的地方傳出來的話,不知怎麽就顯現在了黎無憂的腦海中。
“所謂的荊棘之路,指的就是這個嗎?”
黎無憂放下了手中的藤條,看着遍地的荊棘,想了許多。可是,她終歸想到了變強二字,所以她根本就無法拒絕這條路。
咬了咬牙,黎無憂深吸一口氣,将腳踩到了荊棘之上。然而,不過一秒,她的鞋子便化作了烏有,隻餘一雙潔白的柔軟的小腳。
隻可惜,這樣一雙小腳,在接觸過荊棘之後,便染上了點點血絲。那長而尖的刺,破入腳心,留下一個個微小的孔洞。
黎無憂直冒冷汗,手心的拳頭不知何時已經捏緊了起來。
“痛……”
此刻,她隻有這一種感受。身體上的痛感,讓她一瞬間的想要将腳撤回去。然而,這樣的想法終究是被她止住了。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黎無憂想到了前人的做法,想到了她未來的路,漫長而充滿了未知。
于是,她在荊棘中開始了向前挪動。哪怕是一小步,她也依舊在向前邁進。
血流遍地,汗淋全身,黎無憂走過的路,比荊棘更爲炙熱,比火焰更爲耀眼。
烈眼當空,照耀的是整片天地。在這荊棘叢中,隻餘一名女子在不斷地向前移動。
一刻鍾過去了………兩刻鍾過去了………
這條路,當真是漫長而悠遠,黎無憂不知走了多久,痛了多久。此刻,在她的心中,隻剩下了信念。這種無所畏懼的堅持,讓她早已不知道什麽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