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寅時剛過,夫妻兩也無心睡眠,點兩盞油燈在卧房,他們則一左一右躺在嬰兒身旁默默看着,心中都無限歡喜。但見到那翡翠戒指還立于男嬰胸前,如同粘在肌膚上一般,男子伸手将它輕輕取下,戴在自己手指上,頓覺一股陰冷之氣傳進體内,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自覺這戒指邪門,又是死人之物,恐有不祥,急忙取下。
娘子去把斧子拿來一用。他說着看着手中戒指。
相公你要斧子作甚?女子一臉不解。
娘子都怪我一時興起索要此物,剛将它戴于指上隻覺一股涼氣透心,想此物又爲死人之物,最是陰邪,不如将它早早毀去,免得害了你我。
相公你真是糊塗,剛剛你還答應人家替他保管,怎麽轉眼就要将它毀去,真是言而無信,神鬼共憤。
娘子你若不信你拿去戴上試試。男子将戒指遞到女子身前。
我不戴,此戒會自行飛入這嬰懷中定有說法,我想一則是那人心願,再則是此戒頗有靈性定是要伴随此嬰,如你我違背此意恐有不妥,不如女子說着便下床去翻箱倒櫃找出一根紅色的絲帶來。此絲帶是她一次在集市買來作爲自己綁頭發之用,隻是有些長了,又舍不得剪短,所以一直未用,時日一長便忘記,此時正好想起,她将紅繩穿入戒中将它系在男嬰脖子上。
娘子這男子露出擔心之色,又不好當面斥責自己妻子。
相公休要多心,我觀此物并非陰邪之物,剛你戴于指上覺得涼氣透心那定是你原陽不足,但嬰兒則恰恰相反,往往陽氣過剩,将此物與他佩戴正好中和他陽氣,定是秒事一樁。
男子沉吟一會才說道,娘子所言有理,我真是榆木腦袋。
兩人一直等到天明。寅時天不亮,卯時大天光。卯時剛過男嬰便醒來大哭起來,響聲如雷。夫妻二人并無一點育兒經驗,一時慌了手腳。
女子抱着孩子輕輕搖晃,催促道,相公快去王二狗家取些牛奶來!男子急忙進到廚房取得一個瓦罐急沖沖穿過堂屋來到最外面的房間,隻見大門底下不知道什麽時間穿了一個破洞,房間内的那男子屍身也不見了影蹤。男子叫道,娘子不好了,屍體自己跑啦!
女子聽聞,抱着哭泣的嬰兒來到近前。
她往地下仔細一看,見到有許多的螞蟻。在看那破洞的門闆處也有些螞蟻在爬動。于是打開門來向外一看,外面一路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螞蟻。
娘子這這是爲何?怎會有如此多的螞蟻,待我去弄把火來将它們統統燒死。男子說着轉身就要去竈房。
相公休要魯莽,那男子的屍身定是這些螞蟻拖去了,你且不要胡來,你跟着它們看它們把屍體拖向哪裏。男子手中還拿着那瓦罐,他一路跟着螞蟻,女子也跟在後面,跟出了兩裏多路,才見到那男子屍體,男子的屍體并無損壞,隻是衣物上有些泥土。
此時嬰兒停止了哭泣。夫妻二人一看得知這是自己房後的山坡上,這山坡以荒廢多年,隻見屍體的一旁還有着更多的螞蟻正在挖出一個人形的大坑。
男子站在一旁,隻覺得此事怪哉,難不成這些螞蟻要把這男子安葬。一會後那坑已經變得足夠大,這些螞蟻停止在挖,而是從口中分泌出一些白色的物體将男子的屍體包裹,然後才将他放入坑中,運土将他掩蓋形成的一座墳墓。
之後那些螞蟻都向着一個地方散去。夫妻二人跪在墳前磕了頭才又回到家中,隻見除了那房門下面破了個大洞以外并無異樣,那些螞蟻也無影無蹤,此時也并無外人來見。
可是女子抱着的嬰兒又哭泣起來,聲音比之前還大了幾分,震得二人耳朵嗡嗡作響,隔壁的鄰居都聞聲而來。見到女子懷中抱着的嬰兒都感奇怪。
有一老婦呵斥她的老伴道,你這老不死的,我說是孩子的哭泣聲,你非說我聽錯了,還說是刮風的聲音,昨晚的大雨天沒亮就停了,此時何來的大風!
越來越多的人得知這夫妻倆一夜之間就多出一個娃娃來都來看熱鬧,把家門口圍得水洩不通。
有人上前來問,陳二牛平時沒見你娘子大肚子,怎麽今日就生出個胖娃娃來啦?陳二牛吱吱嗚嗚回答不上來,焦急的看着女子。
女子懷裏抱着的嬰兒還在哭泣,有人說道,這孩子一直哭鬧定是肚子餓了,劉三妹你還不給他喂奶,想餓死他啊。
劉三妹哪裏會有奶水,她看着還在一旁發呆的陳二牛急的直跺腳道,姓陳的,你還楞在那做甚,還不去王二狗家取些牛奶來!
陳二牛才回過神來轉身要走,但衆人都擋在門口,他隻好叫道,讓一讓,大家讓一讓!一個婦人站出來攔住他的去路,說道,二牛不用去了讓我來喂孩子吧。
衆人一看知道她是村裏馮鐵匠的老婆張氏,她前不久剛生了個老二。
姐姐太好了,劉三妹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引進屋子裏來,就要把門關上,那些人都叫道,哎别走啊,得給我們說說這孩子的來曆啊,莫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劉三妹見大家都在議論紛紛,等着自己的解答,隻好把孩子交給張氏讓她到裏屋給孩子喂奶。
她則站在門前說道,這孩子是今早起來時發現的,當時看到門上有個破洞,這孩子被棉被包裹着就放在這裏,她說着指指房門裏面。
讓外人想到是有人故意把門打破一個洞,将嬰兒放到門裏。她直接隐去了那不明男子和螞蟻搬運屍體的事情。
那些人都議論起來,有的人說,一定是這兩口子往日積德所以感動了上蒼,因而送與他們一個孩子。又有人說定是過路人留下來的。又有人說,他昨晚起來解手見到天空中有兩個神仙,是他們把孩子放到這家的,神仙還叫他不要多言。
有人笑道,馬大嘴你又吹牛了,你整天都說得見神仙,都說了好幾年了,又說和神仙是知己,那你怎麽不帶來我們瞧瞧,讓我們也好沾點仙氣。哼,神仙豈是你們這些人粗人得見的!馬大嘴顯得有些強詞奪理,不過衆人也不與他争辨,都知這人常說瘋話。
又有人樂道,即是這樣,可謂是美事一樁也,我們大家何不擺上酒菜慶祝一番。
各位鄉親,我夫妻二人共枕七年有餘未育一兒半女,今喜得一子實屬蒼天有眼,我夫妻二人喜不自勝,若是大家不嫌棄的話,今日都留下來吧,我夫妻二人請各位喝酒。陳二牛說完便拿出幾張銀票吩咐人去操辦酒菜。
隔壁鄰居都搬來桌椅擺在門口,有些賭徒開使擲起了骰子,有幾個好酒的去竈房拿了些剩菜便坐在一桌就喝了起來,好不熱鬧。
劉三妹回到卧房見張氏還在給孩子喂奶,就在一旁觀看,臉上一直露着笑容。
我說妹子啊,剛剛你抱娃娃的姿勢不對,張氏一邊喂奶一邊給劉三妹講解一些帶小孩的經驗。
劉三妹聽得仔細,并一一記在心中,張氏要走時,劉三妹遞給她一張十兩的銀票,并叫她時常來給孩子喂奶。張氏見是十兩的銀票哪裏敢收。
她恐劉三妹一時高興過頭,一時興起拿這麽多的銀子給自己,事後定會後悔。
妹子你我就如親姐妹一樣,你今日喜得一子做姐姐的很高興,我也把他當做是我的孩子,我的奶水一個孩子又吃不完,何必浪費。
張氏把銀票遞還給劉三妹,執意不要。
劉三妹那坑罷休,她知這孩子要到斷奶還有些時日,若要用牛奶喂養隻怕對孩子不利,若請個奶媽這十兩銀子倒是綽綽有餘,但是她又不熟悉這檔子事,這附近也沒聽說過哪有奶媽,見張氏實在不收,隻好拿出五兩銀子又與張氏,張氏見推脫不過隻有收了。
到了下午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陳二牛夫婦喜得一子的消息,大家都來慶賀,有些人還準備了禮物,在酒桌上有人問道孩子的名字。
陳二牛一拍腦袋,才記起來還沒給小孩起名字。
各位,我夫妻二人鬥大個字都不認識,怎能給孩子取啥好名字,還是大家幫幫忙出出主意吧。陳二牛說道。
大家都推舉村裏的吳秀才。吳秀才謙讓道,承蒙各位看得起吳某,吳某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直起身來走到劉三妹近前,仔細打量孩子一番,隻見這孩子生的白白胖胖,甚是可愛至極。
剛張氏又來喂了一回奶,孩子喝了奶後便一直酣睡并不吵鬧。
三妹,此子實屬是在昨晚深夜所得,昨夜是電閃雷鳴傾盆大雨,2我看不如就叫雷鳴如何。他說完轉過頭來看着大家。
雷鳴,陳雷鳴,我說吳秀才啊,這名字好聽是好聽就是有些拗口,有人說道。
雷鳴這名字太響亮點了吧,就怕這孩子承受不起啊,又有人說道。
吳秀才也覺不妥低頭沉思起來,一會後又說,昨夜下大雨,這孩子在大雨中送來,何不叫做雨落!
雨落,陳雨落大家默默念着,很多人都點頭覺得這名字好。
陳雨落,陳二牛也念道,念了幾遍覺得挺順口,急忙拿出一兩紋銀找得一張紅紙包了遞與吳秀才說道,多謝吳先生給小兒賜名。
吳秀才也不客氣收起銀子道了聲謝便回到酒桌上吃起酒來。
一直吃到天黑衆人才都散去。
相公不如現在我們兩就去告知恩公,孩子起名之事。
恩公哪個恩公?陳二牛一臉不解。相公你怎能如此木讷,此子倘若不是那位恩公送來,還是誰送來的?
哦,陳二牛才恍然大悟,娘子所言極是,我真是榆木腦袋。
他說着便去取了蠟燭,香還有紙錢,劉三妹已經給陳雨落換上了一身新衣服,三人乘着月色來到恩公墳前燒香禮拜,向他述說孩子的名字叫做陳雨落。
次日一早,陳二牛一起來就說,娘子我昨晚做得一夢,夢見恩公謝謝我兩照顧孩子,還謝謝給孩子起了陳雨落這個好聽的名字,但是我問恩公是誰人所害,他卻一下子不見了蹤影。相公奇怪我昨晚也做得此夢,但在夢裏隻見得他身影卻看不清他面容,想來定是被壞人所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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