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櫻跟着一個白人女性走入辦公室。
阿諾德擡頭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稍等”,走出辦公室繼續忙碌。
孫櫻開始打量房間,空氣中散發着薰衣草的香味,裝修風格以藍色和紫色居多,頭頂的水晶燈很浪漫,和這座城市的風格很搭。
但她的心情一點也不平靜。
從新國轉移到普羅旺斯已經有很長時間,因爲沒有事情可做,所以孫櫻很閑。
阿諾德返回辦公室時,見孫櫻手裏拿着一本書,翻看的内容,正是用書簽插好的那一頁,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孫櫻轉過身,沒有放下書,面帶微笑望着阿諾德,“我是一個閑不住的人,耐不住寂寞。不介意我翻看了這本書吧?很有趣,沒想到你竟然喜歡看這種偵探故事。”
阿諾德從孫櫻手中拿過了那本書,小心翼翼地擺放在原來的位置,沖着孫櫻挑了挑眉,“随便翻閱别人的東西,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孫櫻媚笑,狡辯:“能讓我看到的東西,肯定不是什麽機密文件,所以我才會如此放肆。”
阿諾德聳了聳肩,“好吧,你說的有點道理!我今天邀請你過來,是希望跟你商量一件事。我們計劃對喬幫主集團進行全方位的狙擊和圍剿,作爲他曾經的對手,你是最合适的顧問。”
孫櫻苦笑,“盡管我跟他曾經針鋒相對,但他這個人,我看不清楚。他是一個極其深沉的人。當我們在算計他的這一刻,不出意外,他已經在關注我們,同時采集各種各樣的情報。”
阿諾德眉頭皺成川字,“你好像對他十分畏懼,他不過是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
孫櫻嘴角浮出苦笑,“如同我當初一樣,犯了輕視他的錯誤。他擅長用年齡僞裝自己的老成,習慣利用信息不對稱,打對手措手不及。如果你繼續保持傲慢的态度,恐怕結局注定會失敗。”
阿諾德平靜地望着孫櫻,足有十幾秒,“謝謝你的忠告,我明白該怎麽做了。首先得端正态度,要将喬智當成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孫櫻松了口氣,“沒錯,甚至要将他預估得更加強大。其實想要對付喬幫主很簡單,喬智是這個企業的核心,隻要将他從這個世界抹除,這座大廈就會轟然倒塌。”
阿諾德從抽屜裏取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孫櫻,“你看看這份資料!”
孫櫻迅速翻了一遍,眼中喜色一閃而過,“看來上級是想真的早點解決掉這個麻煩。”
阿諾德淡淡笑道:“我早就跟你承諾過,早晚會爲你複仇。不過,我們現在有一個想法,從諸多情報來看,喬智是一個行走的華夏菜譜,意味着隻要抓到他,就可以獲得大量的華夏美食密碼,其中包括現存的,還有失傳的,對我們的計劃,将會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所以這次計劃,我們打算是生擒他。”
孫櫻咧嘴冷笑,“報複一個人,最殘忍之處,并不是要他的性命,而是讓他失去自由!”
阿諾德笑道:“很快你就會得償所願。等喬幫主集團被我們收購之後,你将會作爲代表,全
權掌握這家企業,所以你得早點規劃,看如何接手。”
孫櫻微微一笑,阿諾德有資格如此自信。
孫櫻的左眼皮突然跳了兩下,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麽順利。
阿諾德安排司機将孫櫻送回住處,普羅旺斯是一個适合養老的地方,不僅風景宜人,而且生活節奏很慢,但孫櫻讨厭這樣的生活方式,她還很年輕,還不打算就這麽養老。
孫櫻泡了一杯花茶,坐在院子裏,望着蔚藍的天空,突然想起了喬智。
一開始唯有憤怒與郁悶!
孫櫻的心境有所變化。
對喬智除了仇視之外,還多了一些其他情愫。
——或許是尊重?
商場如戰場,通過短兵相接,對這個男人有了深刻的了解。
孫櫻除了在大學時代有過一個男朋友之外,她的感情很簡單。
她喜歡那種很耀眼的男人,喬智顯然不是那種,喬智喜歡将自己埋在土裏,不讓任何人發現,但就是這樣的男人,卻引起了孫櫻的注意。
孫櫻必須得承認,她對喬智産生了一定的好感。
這種感覺有點自虐傾向,因爲他将自己傷得很深,所以才會對他額外關注!
突然覺得如果這個世界,如果真少了這麽一個人,自己會覺得特别空虛寂寞。
或許,按照組織的計劃,将喬智生擒,是最合适的解決辦法。
……
互聯網時代,消息傳播的速度與廣度,比想象中要快和寬,經過三四天的發酵,邬茜一家的事迹在社會上廣爲流傳。
這件事有很好的正面意義,邬茜是個懂事乖巧的女孩,她的父母有很有正義感,懂得感恩,知道取舍。
除了智雪慈善機構之外,還有多家機構明确表示,會持續關注邬茜的病情,利用他們的資源,給邬茜尋找更多的辦法。
智雪慈善盡管是一家剛成立沒多久的公益機構,通過短時間多個事件的成功營銷,成爲了慈善行業的新星。
喬智和陶茹雪夫妻倆的良好形象,産生了正面的效果,每天都會有大量的資金注入。
如今智雪慈善已經不需要動用啓動資金,依靠衆籌的善款可以很好的運營。
陶茹雪跟着喬智來到燕影食堂,進入其中,第一反應是,這家餐飲企業的工作人員顔值都很高。
徐謙在門口等待多時,将兩人帶到了辦公室,喬智喝了口茶,打量着清亮的茶湯,感歎,“這茶葉真的挺不錯,銷量好,是有道理的!”
徐謙笑道:“多虧了梅總幫忙策劃,否則,恐怕不會有這麽好的效果。”
徐謙通過這麽一波操作,不僅幫助了老鄉,還積累了一大筆财富。
下面的人,能夠将流量和人氣順利變現,這是一件好事,是對自己的認可。
所以當初周沖當吃播的時候,喬智或明或暗地給他支持。
如今徐謙直播帶貨,喬智也給他很大的利潤空間。
喬智一直堅持一個觀念,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功,不是他自己賺了多少錢,混得又多麽風生水起,而
是應該看看他身邊的人,是否也能過上富足的生活。
以徐謙現在的名氣,即使不從事廚師這一行,簽下一個公司,靠着人氣,足以過得很輕松。
喬智需要做的是,最大化的激活他的價值,而不是壓制他。
“你準備什麽時候返回瓊金?”徐謙突然問道。
“可能兩三天吧!邬茜那邊好像已經找到了合适的捐助者,等确定了之後,我才會返回,怎麽,有什麽事嗎?”喬智笑道。
“我妻子想請你們去家裏吃個便飯。”徐謙主動道,“雖然我不是燕京人,但在燕京生活工作這麽多年,算得上東道主。如果是你單獨來晏靜,我在外面請你吃頓飯就可以了。但你的夫人一同前來,我覺得在家裏請你們更爲合适。”
喬智不說話,目光投向陶茹雪,意思是,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要由陶茹雪來決定。
陶茹雪笑了笑,知道燕影食堂在喬幫主衆多食堂的地位,更知道徐謙現在是喬智的左膀右臂。
“盛情難卻,請你跟嫂子說一聲,不要太費心,越簡單越好!”
徐謙臉上閃過喜色,“那實在太好了!”
在食堂呆了一會兒,喬智和陶茹雪便離開了。
返回酒店途中,喬智笑道:“沒想到你這麽懂事,我以爲你會拒絕徐謙的邀請呢。”
陶茹雪沒好氣地白了喬智一眼,“我雖然偶爾會有點小性子,但還是分得清狀況的,徐謙如今對你而言不僅是員工那麽簡單,跟沈賢一樣是你的左膀右臂。”
喬智笑着補充:“還是個會生蛋的老母雞。”
“嗯?”
陶茹雪覺得用老母雞來形容一個男人,很不恰當。
喬智耐心解釋,“他生的還是金蛋。前兩天他搞了一場直播,當晚銷售額達到了八千萬,給公司創造了一千五百萬的淨利潤。”
陶茹雪詫異,“網絡直播賣貨,真的這麽賺錢嗎?”
喬智道:“現在各行各業都嗅到了網上帶貨的商機,但真正能賺錢的,畢竟還隻是少數。徐謙屬于其中的佼佼者,像這樣忠心聽話,還能創造财富的下屬(工具人),當然要跟他保持良好的關系。”
陶茹雪沒好氣地白了喬智一眼,“你啊,對人明明掏心掏肺,爲什麽非要做出一副利用别人的狡詐樣子?”
喬智笑道:“掏心掏肺,那是一張浮于表面的羊皮,抛開僞裝,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蛋。”
陶茹雪很認真地搖頭,“你啊,沒必要朝自己臉上抹黑。如果說你是壞蛋,邬茜小朋友肯定不同意。”
喬智哈哈大笑,“我雖然是個壞蛋,但死忠粉絲還是挺多的。”
陶茹雪道:“爲什麽要說自己是壞蛋?”
喬智眼中露出深邃之色,“雖然這不是最壞的時代,但面對好人,卻會時不時地露出獠牙。當一個壞蛋,可以讓自己在物欲橫流的環境裏,好好地生存下去。好好地活着,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朝自己的夢想踏實前行。”
陶茹雪若有所思,沉默數秒,輕聲吟誦,“看取蓮花淨,應知不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