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質量很高,早餐簡單,相處甜蜜。
喬智決定休息兩天,專門陪陪家人,聽黃成說,城東有一家私房菜不錯,于是預訂了包廂。
喬智開車,載着陶茹雪和兩個孩子前往吃飯的地方,其餘人坐在陶亮開的車内。
喬智不時側目掃一眼陶茹雪,穿着随意,但刺眼的像皎月。
美,秀,媚,俏,潤,靈……
變了。
她不再是剛結婚之時,那個喜怒無常,驕傲孤冷的孔雀。
自己也變了,外面棱角磨損得所剩無幾,内心卻更加深邃。
……
一部戲殺青,燕京影視學院的研究班課程沒那麽緊,陶茹霜返回了瓊金,和陶南芳在書房裏聊天。
陶南芳望着女兒冰冷的眼神,有些心寒,也有些愧疚,女兒變成這樣是自己導緻的,但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緩和彼此的感情,拉近距離。
陶茹霜望着陶南芳清瘦的臉,心情複雜。
“最近我把你這兩年演的戲,唱的歌,全部看了一遍。”陶南芳停頓數秒,“表現得很不錯,很難想象你能演出那麽多性格迥異的角色。”
陶茹霜道:“你的評價讓我覺得有點驚訝,我原本以爲你會對橫加指責,讓我立即離開娛樂圈。”
陶南芳輕輕地摸了一下頭發,笑了笑,“我曾經是有過這個打算,有錯誤的解讀,因爲娛樂圈給人的感覺并不好,但你懂得保護自己,而且在這個領域,有一定的天賦。”
陶茹霜難以置信地望着陶南芳,“你的變化還真大。”
陶南芳輕歎了口氣,“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對很多事情都有全新的感悟。我以前對你的确不夠關心,太過嚴厲,但因爲知道你的是我的親生女兒,即使我對你再兇再狠,你也脫離不了這層血緣關系。但你姐……她不一樣……”
陶茹霜沉默,“她有什麽不一樣,盡管不是你親生,但你從小對她那麽好,有什麽好的東西,全部優先給她。”
陶南芳沉聲道:“對于一個女人而言,有沒有十月懷胎的經曆很重要。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當時工作特别忙,我知道臨産前一天才住院。你當時有臍帶繞頸的情況,隻能破腹産。按照正常的情況,破腹産至少卧床五天,調理半個月以上才能正常行動,但我第四天就忍痛去上班了。結果導緻傷口發炎,差點就這麽走了。”
陶茹霜聽史家城說過這個典故,但之前陶南芳從來沒跟自己講過。
陶南芳自嘲地笑了笑,“我吃了那麽多苦頭才将你生了下來,你是我身體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一般寶貴,即使偏心,我也應該是向着你,才對。”
陶茹霜錯愕地望着陶南芳,“二十多年過去了,你的這句話沒有足夠的說服力。”
陶南芳鳳目閃爍着晶瑩的淚花,“是啊,我也知道這些話說得很蒼白無力,但以後的日子,我會補償你。”
陶茹霜沉默數秒,“不用!正如你說的,我的出生給你帶來了種種不好的地方,對你而言就像是
個讨債的債主,如今我已經長大,能養活自己,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你也沒必要勉強自己。我還有點事情,先出去了,你休息會兒吧。”
目送陶茹霜離開,陶南芳臉上露出失落之色,如同喬智的建議,陶南芳嘗試着跟陶茹霜拉近距離,結果如同自己所猜測的那般,她并沒有跟自己緩和矛盾。
也能理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但女婿的建議,的确緩和了兩人的關系。
史家城坐在客廳内,看上去抱着個茶杯在看電視,其實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陶茹霜離開書房,朝自己的卧室走去,史家城連忙跟着陶茹霜走入卧室。
“跟你媽和好了吧?”史家城見女兒在收拾自己的衣物,臉上帶笑說道。
“沒有!”陶茹霜用手将衣服撫平,挂在衣櫥内,“有什麽好不好的?我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會說話盡量客氣一點。”
史家城松了口氣,“那就對了,母女倆有什麽深仇大恨呢?她再怎麽不對,也是你的親媽。”
陶茹霜将史家城推出了房間,漂亮的眸子滿是嫌棄,“你下去看電視吧!”
史家城哭笑不得,“晚點出去吃飯,今天咱們下館子。”
陶茹霜坐在床上發呆了好久,她這次回來沒想到陶南芳老得那麽快,仿佛眨眼間,年齡老了二十歲。
當然,有這種錯覺的主要願原因,以前陶南芳保養得太好。
陶茹霜看到陶南芳鬓角的有銀發,堅硬的心瞬間就軟了。
陶南芳在書房裏等來了史家城,見他眉開眼笑,問:“遇到什麽開心的事情,你看上去這麽高興!”
史家城哈哈大笑,“剛才茹霜說話的語氣變軟了。”
陶南芳拿着鏡子打量自己的樣子,“聽你的鬼話,故意染了白發,把自己折騰得老了那麽多,果然還是有用的。”
史家城得意道:“主要我太了解茹霜了,你這女兒跟你一樣,吃軟不吃硬。”
“我有嗎?我一直很理智。”陶南芳瞪了史家城一眼。
史家城連忙擡手賠笑,“如果不是我這麽多年一直扮可憐,你能一直跟我不離婚?”
陶南芳沒好氣地說道:“創業失敗那麽多次,你還有理了?”
史家城讪讪笑道:“換位思考,如果我當初創業成功,身價不菲,指不定咱倆沒法白頭偕老了。”
陶南芳哼了一聲,“誰要跟你白頭偕老!還真夠自戀的。”
史家城從妻子閃爍的眼光中看出了一絲柔情,“南芳,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說你喜歡我,有那麽難嗎?”
陶南芳呸了一聲,推開史家城,“趕緊收拾東西吧,等下要出門了。”
史家城笑着走出書房,陶南芳望着史家城的背影,心情複雜,明明最讨厭油嘴滑舌的人,但命運偏偏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滿嘴跑火車的丈夫。關鍵是,對他有恨也有愛。
三人坐車出發,抵達一處古色古香的園林式酒樓。
喬智一家早就到了,陶茹雪帶着兩個孩子在門口一邊玩石子,一邊等待他們到來。
陶茹霜下車之後,徑直朝喬兮走了過去,喬兮揪着陶茹霜好不容易拾掇好的頭發,嘻嘻哈哈地脆聲喊道:“姨姨,姨姨!”
陶茹霜不顧發型變亂,對着喬兮一陣親親,“喬兮長得越來越好看了。”
陶茹雪對陶茹霜如此見怪不怪,妹妹和丈夫對待女兒就是一個德行,恨不得将她時刻捧在手心裏,生怕會有什麽差池。
陶南芳蹲下要抱起了陶君成,陶君成将手指頭放在嘴裏吮吸,被陶南芳輕輕地給拖曳出來,“别吃手手,手手特别髒。”
裏面的園林隐蔽處裝了音響,播放着優雅古筝旋律。
柯清走到陶南芳的面前,将陶君成抱在懷中,埋怨道:“你的身體剛恢複沒多久,還是得靜養。别看君成年齡不大,長得特别瓷實,比同齡人要重七八斤。”
陶南芳颔首感歎,“難怪這麽打手呢!”
柯清陪着陶南芳進入包廂,跟陶南芳描述陶君成多麽能吃,陶南芳有些吃驚,用剔透的手指點了點君成的笑臉,“你啊,要注意節食,千萬别吃成一個大胖子。”
喬兮在後面指着君成,咯咯銀鈴般的脆笑,“胖胖,成成,胖胖!”
陶君成知道胖不是什麽好詞兒,嘴巴一癟,想要哭泣,餘光瞄見喬智在眼皮底下,又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陶南芳的眼力很好,感慨道:“看得出來,君成特别怕喬智。”
柯清颔首,“當爹的對兒子嚴厲一點是好事,現在男孩子很多都是專職媽媽帶大,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君成可不能變成那樣。”
簡單的一句話,變成了教育理念的針鋒相對。
陶南芳心裏不是滋味,孩子随陶家姓,但是親家母一手帶大。
自己對如何管教孩子,好像沒有插嘴的地方。
飯菜的味道不錯,很符合大家的口味,吃完之後,可以幽靜淡雅的茶室裏品茶,感覺生活變得慢悠悠的。
陶南芳望着陶茹霜跟兩個孩子一直玩鬧,臉上滿是由衷的快樂,輕輕地歎了口氣,自己好像沒有給過姐妹倆很好的童年回憶,失落遺憾。
晚上吃過飯才散去,陶南芳返回家中,表情有些不對勁,史家城走過去,問道:“你想什麽呢?”
陶南芳道:“我的身體好了很多,把工作的事情全部推掉,要不将君成接回來住住,他畢竟是姓陶,我感覺一直讓喬家帶兩個孩子,他們太累了。”
史家城皺眉,難得不敢苟同,“你這個想法要不得,君成好不容易被拉扯大了,你現在要過來養,親家肯定覺得不舒服。按照我的意思,每個月的奶媽費用和傭人費用,我們主動承擔一些。如果你想孩子了,就過去看看他們。”
陶南芳自嘲一笑,“仔細想想,的确是我太過分了。我就是這麽個人,強勢還自私,喜歡的東西,總想着如何占有。”
史家城感慨,“主要你沒帶過孩子,我怕你照應不過來。”
陶南芳道:“照顧孩子怕什麽,不是有你和春姨幫着嗎?”
史家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