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的女孩邬茜拿着喬智的簽名書,憔悴的面容煥發喜悅的光彩。
“媽,實在太感謝你了。你竟然真的幫我排到了喬幫主的簽名書。嗯,我現在死而無憾了。”邬茜動情地說道。
邬茜的媽媽用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女兒的腦袋,“你胡說八道什麽呢!上次醫生不是跟你說過嗎?你的病情是有機會控制和緩解的,如果找到合适的腎,也可以幫你徹底治愈。”
邬茜沖着母親溫柔地一笑,“家裏爲了給我治病,将房子都賣掉了。你和爸還年輕,等我走了之後,就再生一個妹妹或者弟弟,讓他們陪伴你們吧。真心不要在我的身上花費太多的功夫了。”
見女兒如此懂事成熟,母親悲從中來,淚水從眼窩滾滾而出,她激動地抱住了邬茜,“你千萬不要這麽想,爸媽隻有你一個孩子,必須要給你治好。”
同一個病房内還有兩個病友,看到母女倆如此煽情的一幕,都是鼻子發酸。
手機響了起來,父親打來了視頻電話,母親趕緊擦掉淚水,将鏡頭對準邬茜,“跟爸爸說說,你今天的狀況如何?”
邬茜将簽名書在鏡頭面前晃了晃,“你看,這是喬幫主的簽名書哦,媽媽竟然幫我排到了,隻有一千冊,超級難搶的哦。”
父親比上次見面蒼老許多,明明三十多歲,看上去足有五十歲了。
爲了給邬茜治病,父親打了好幾份工,白天在老家的一個工廠上班,晚上跑外賣,每天隻休息三四個小時,即使如此,面對高昂的醫藥費,也是入不敷出。
親戚都被父親借怕了,不是擔心父親欠債不還,而是覺得他沒有必要。
醫生都說過邬茜的先天性腎病綜合征是一個富貴病,沒有辦法徹底根治,錢就像是扔在水裏,說不定哪一天就什麽都沒有了。
但父親覺得就是能給邬茜續一天的命,他也要拼盡性命。
門外推來餐車,送餐的阿姨将兩份快餐放在桌上,“右邊的那份是給孩子特别準備的。”
邬茜不能吃太多的加鹽食物,所以她的飯菜是醫院食堂專門加工。
味道肯定很不好,隻能滿足充饑。
邬茜翻開了那本簽名書,讀着第一頁,用勺子挖了一大口送入口中,“今天的飯菜特别好吃。”
邬茜知道自己得表現得很有食欲的樣子,否則,媽媽會特别擔心自己。
母親見邬茜的心情很好,糾結的心情也舒緩了很多。
吃完飯,母親整理了一下東西,主治醫生給邬茜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然後将母親喊到了辦公室。
主治醫生從抽屜裏取出一個信封,放在了她的面前,“這是我們科室幾個醫生和護士的一片心意,你收下吧!”
母親頓時淚如雨下,“那可不行,我怎麽能收你們的錢呢?”
主治醫生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性,她露出笑容,“茜茜這個孩子特别懂事,關鍵面對病魔很樂觀,讓人心疼她。不過,她
的這個病,我建議你們還是選擇放棄,因爲她的病情很嚴重,如果不及時找到合适的腎,估計還剩下兩個月的時間。她現在對很多藥物都已經有抗性,繼續住院的意義不大。”
母親眼睛通紅,噗通跪倒在地,“劉醫生,我求求你,不要放棄我女兒。”
劉醫生見慣了生死,看過各種各樣的病人,但依然沒法做到鐵石心腸,她連忙将邬茜的母親扶起身,“大姐,雖然我還沒有結婚,但從你身上感受到了母愛的偉大。你對邬茜做的一切,真的特别感人。否則,我們大家也不會湊錢給你。”
母親哽咽道:“你真的不能放棄茜茜。要多少錢,我會幫忙湊好的。我不要你的錢,隻求你不放棄她。”
劉醫生擦拭着眼角的淚水,“這樣吧,你們繼續在醫院呆着,我會盡量想辦法,在全國範圍找合适的醫生。至于經濟方面,我會盡量幫你想辦法。”
母親知道劉醫生在安撫自己,但她此刻即使是一點希望,也不會放棄,在道:“實在太感謝了。”
走出醫生辦公室,母親走到公共衛生間,找了個隔斷,捂着嘴痛哭了一陣。
等情緒釋放完畢之後,母親重振心情,再次來到病房。
邬茜的身體很虛弱,抱着那本簽名書入眠,母親歎了口氣,掖好被角,走到長廊外。
“是洪女士吧?”身側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比自己年輕四五歲。
“您是?”洪芳奇怪地望着女人。
“你好,我是一家報社的記者,聽說你的女兒生病了,請問需不需要我們幫忙?”女人氣場很足地說道,“我是從另外一個病友口中得到消息,你女兒才十二歲,得了先天性腎病綜合征,需要捐助者,進行手術。我以前幫過很多類似的病友,通過登報發布消息,呼籲大家伸出援手。”
洪芳眼睛一亮,宛如在黑暗中找到了救命稻草,她激動地握住那女人的右手,“真的嗎?你真的能救我女兒?”
女人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了洪芳,“這是我的名片和采訪證。”
洪芳看了一眼,《家庭健康導報》采編部女記者彭玉珂。
“彭記者,您好,請問你怎麽才能夠幫我登報,尋找捐助者?”洪芳焦急地問道。
“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報紙的資源有限。我們的報紙發行覆蓋面遍及全國,超過一百萬份,一張報紙的成本價按照一毛錢計算,那也價值十萬。”見洪芳面色微變,彭玉珂連忙補充,“當然,我跟你聯系,不是廣告,而是爲了幫助你。你給五千元,我就幫你明天見報。”
“五千?”對于一個負債累累的家庭,這是一個很大的數額,但想到能給女兒帶來生機,洪芳咬牙,“行,我願意付這個錢。”
彭玉珂臉上露出笑容,拍了拍随身攜帶的相機,“我需要你女兒的一些照片和資料,能提供給我嗎?”
洪芳連忙點頭,“當然可以。”
彭玉珂在病房内給邬茜拍了幾張照片,随後有拍了病例、收費單等信息,洪芳也跟
丈夫要了五千元,轉交給了彭玉珂。
彭玉珂結束了一切,在停車場找到了一輛銀色的面包車,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
“怎麽樣?那女人上鈎了嗎?”駕駛座上的男人問道。
“是的,唉,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麽好騙,看了我的記者證,都不追究一下真實性,立即就把錢給我了。”“彭玉珂”咧嘴笑了笑。
男人哈哈大笑,帶着一點得意自嘲道:“你說咱們做這種缺德事情,會不會被雷劈?”
彭玉珂聳了聳肩,“被劈死,也被活活的餓死要好。這個世界,優勝劣汰,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洪芳将錢給了那個女記者,冷靜下來之後,總覺得不對勁,自己有點病急亂投醫,起初給彭玉珂發消息,她還跟自己敷衍的回複幾句。
等到了第二天,消息發過去就如同石沉大海。
洪芳撥電話過去,出現無人接聽的忙音,她終于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五千元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洪芳急得暈眩過去。
醫院的護士發現她倒在衛生間,趕緊給她做了急救處理,她躺在病床上悠悠醒來,看到劉醫生關切地看着自己,淚水如同決堤,汩汩直流。
“劉醫生,對不起,我實在太蠢了。你和其他醫生給我湊的兩千塊錢,我被人騙了。唉,我還讓她爸跟别人借了三千元,她爸當時就提醒我,不要随意相信别人,但事實證明,我真的遇上騙子了。我怎麽這麽愚蠢?”
劉娜看着洪芳如此悲痛,也是唏噓不已,“錢被騙了,報警的話,相信肯定能追回來的。你要注意保重,身體很重要,茜茜需要你照顧,如果你垮了的話,茜茜該怎麽辦?”
洪芳眸中隐忍之色閃爍,終于還是努力從病床上坐直身體。
“沒錯,我不能倒下,我不能讓茜茜失望。”
母愛在這一刻展現出了強大的能量。
劉娜讓護士送洪芳離開,等辦公室沒有人,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這一家人實在太讓人心酸了。
隻可惜她是個醫生,每天遇到各種各樣的病人,她沒有能力幫助所有人,隻能在自己的權限範圍内,給病人提供有限的幫助。
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劉娜擦掉淚水,朝騷亂的地方走去。
隻見一群人圍着個戴着墨鏡和棒球帽的男子,朝病房内移動,原本安靜的病房,變得喧鬧。
那男子駐足,聲音溫潤地說道:“請大家從現在開始保持安靜,這裏是醫院,有很多病人都在休息,我們是過來探望病人,而不是給醫院制造麻煩,給患者制造困擾的。”
在那男子的控制下,秩序變得好了很多。
男子朝劉娜走了過來,輕聲問道:“請問邬茜小朋友的病房在哪兒!”
劉娜朝右手邊第三間指了指,“那一間!”
男子朝劉娜點頭緻意,“謝謝!”
劉娜望着男子的背影,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他莫非是喬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