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黑九買通了一個工作人員,以招聘鍾點工的方式将方翠送入這家酒店工作。
工作人員蔣姐将一套工作服遞給了方翠,壓低聲音道:“你是從哪兒偷渡過來的?”
方翠錯愕地看了一眼蔣姐,眼中殺機一閃而過。
蔣姐沒有觀察到方翠身上的戾氣,“你不要緊張,我之所以願意幫你,是因爲當年我父親就是從華夏那邊被蛇頭賣過來的。起初是當富人家的奴隸,後來幫助很多親戚來到新國定居。我願意幫你,是因爲知道你挺不容易。沒法提供身份證明,想要找一份工作實在太難了。
每年從國外偷渡來新國的人依然很多。看你的樣子好像也不是印尼或者菲律賓人,像是華夏人。
我有點奇怪,這幾年華夏的經濟變得越來越好,很少有人從國外出來打工了。”
方翠道:“我的确是華夏人,我出生在一個農村,坐落在一個窮山溝裏,每次去縣城,都得步行十幾公裏。我好不容走出了那個村子,聽說國外有很多賺錢的機會,于是先去了阿根廷,發現那邊不太好工作,後來遇到了馮爺,他說帶我來新國找機會。”
蔣姐沖着方翠點了點頭,“找個機會落腳吧,可以考慮找個對象。”
方翠連忙道:“那就麻煩你了。”
蔣姐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我這兒你也幹不長久,隻能偶爾來打個零散的工,建議你去唐人街那邊找找,那邊缺少端盤子的服務員,你會英語和漢語,找工作挺吃香,大家也不在乎你有沒有合法的身份。”
“謝謝蔣姐指點迷津!”
蔣姐在抽屜裏翻着東西,終于找到了一張卡片。
“原來這裏,喏,這是房間的通用卡,記住不要随便拿客人的東西,房間的監控很厲害,房間裏盡管沒有攝像頭,但你如果拿了東西,肯定逃不掉。”
方翠連忙一本正經地說道:“請放心,我是個規矩人。”
蔣姐将打掃工具和推車從倉庫裏拉出來,帶着方翠走了兩個房間,見方翠很聰明,迅速學好了如何整理房間和床鋪,松了口氣,“老馮,這次弄過來的人不錯,手腳很麻利,隻要你做事靠譜,保證你能在這個城市先立足。”
“我會努力的!”
方翠目送蔣姐離開,心中暗歎了口氣,沒想到自己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
以前方翠可是太阿集團的千金,手裏掌握着幾十家五星級酒店,酒店下面雇傭的人員過萬,而清潔工絕對是底層中的底層。
沒想到即使在清潔工這個層次,也分了三六九等,而自己現在淪落到了第九等,還真是諷刺之極。
方翠深呼吸,自己必須沒有其他辦法,隻能先滿足孫櫻的計劃,然後再找機會有喘息的機會。
方翠按照樓層,一個個地開始打掃,她越往上走,越是覺得心跳加速,因爲距離喬智的房間越來越近了。
方翠終于打掃到了喬智的房間,順利地刷開了房門,先觀察房間的擺設,查找有沒有攝像頭,她知道喬智很謹慎,作爲一個謹慎的人,在自己的房間裏留下攝像頭,是極有可能的。
在衣櫥
裏找到喬智經常穿的衣服,有墨鏡和棒球帽,确定這是喬智的房間無疑。
方翠松了口氣,來到了地下車庫,馮黑九等候多時,從方翠手中接過那張通用卡,遞給了身側一個年輕的男子,“要多長時間能複制這張卡?”
那男子将卡片放在手裏研究一番,“十幾分鍾就能搞定。”
十幾分鍾之後,方翠拿拿到了複制卡,她先到喬智所在的房間試了一下,确定沒有問題,再來到了蔣姐日常休息的房間。
蔣姐見方翠終于出現,生氣地說道:“你剛才去哪了!我拿對講機呼你,你怎麽不理我?上面有領導檢查,我生怕你會被撞見,到時候問你幾句,你露陷,我可就慘了。”
方翠臉上露出歉意,“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所以……”
蔣姐輕輕地揮手,“沒出事那就好,今天的活都幹完了嗎?我瞧你不容易,做事情挺好,明天繼續來上班吧!”
方翠臉上露出笑容,“謝謝蔣姐。”
蔣姐從方翠的手中接過了房卡,“你現在可以走了,記得别人問你話,你不要多說。”
方翠跟蔣姐告辭,并沒有離開,而是拿着卡來到了喬智的房間。
她找了給位置坐下,将手機的保險栓拉開,安靜地等待喬智出現。
忍辱負重,隻爲這一刻。
……
終于喬智出現了,但方翠見喬智眼中流露出憐憫之色。
一股怒火從腹中熊熊燃燒。
她更恨郭燕,也恨喬智。
眼前這個男與郭燕勾搭成奸,是将自己推入絕路的幫兇之一。
孫櫻經過推斷,分析喬智是始作俑者,但郭燕内心深處還是覺得郭燕是黑手,喬智隻不過是被她利用的男人而已。
山和國際的汽車炸彈是導火索,自己被綁架到阿根廷,跟郭燕與梁文東聯系有關。
在她的思維體系裏,并沒有将喬智當成導演一切的陰謀家。
喬智朝方翠走了兩步,方翠凝眉,意識到不對勁。
“你不覺得一切都太順利了嗎?”
方翠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的确,好像有些太過順利。
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喬智笑得越燦爛,她的心情越冷。
喬智收斂笑容,一本正經,“千萬不要将手指搭在扳機上,否則,明天此時就是你的祭日。”
“什麽意思?”方翠渾身發寒。
喬智朝方翠走過去,方翠猶豫不決。
他跟方翠擦肩而過,到陽台,對着前面的建築物揮了揮手,然後走到坐在了沙發上。
“你的運氣不錯,就差一點點,可能就要命喪黃泉了。五百米外的高大建築物頂樓,有一個人端着狙擊槍瞄準你的太陽穴,隻要你的手指頭搭在扳機上,你可能就會被一槍爆頭了。”
方翠渾身驚出一身冷汗,意識到自己與死神擦肩而過!
難怪喬智有恃無恐。
“你故意露破綻?”方翠眼中露出狐疑之色。
“是啊,孫櫻帶着你東躲西藏,跟被攆的兔子似的,到處亂竄,我沒那多精力,隻能敞開大門,請你們主動自投羅網了。”喬智搖頭苦笑。
遺憾的是,孫櫻沒有出現,隻是安排了方翠,想要抓到孫櫻,難度比較大。
“既然落到你的手中,我無話可說。”方翠變得心平氣和,“你打算怎麽辦?”
喬智道:“我是一個奉公守法的公民,在國外尤其自律,我會将你交給政府,讓政府決定如何處置你。”
方翠啞口無言,平靜地望着喬智,許久緩緩道:“或許我可以幫你找到孫櫻。但前提是你要放了我。”
喬智哭笑不得,“你好像沒有跟我讨價還價的餘地。”
方翠讨好道,“我其實有一個秘密銀行賬戶,裏面有足以讓你動心的财富,隻要你幫助我離開新國,返回巴西,這筆錢就是你的。”
喬智輕輕搖頭,“我雖然很有愛心,經常做公益事業,但絕對不是那種養虎爲患的人。農夫與蛇的故事,在我身上絕對不會發生”
方翠眼中露出怒色,“你真要陷我于死地?”
喬智歎氣道:“江湖便是如此。如果這一刻我沒有後手,恐怕就是躺在地上的屍體了吧。”
方翠很是不甘心,“孫櫻太愚蠢了。她低估了你的謹慎,竟然以爲用這種簡單的招式就能對付你。我想問清楚一件事,山和國際的事情,你爲何要參與其中,爲什麽要幫助郭燕對付我,你明明對她恨之入骨?”
喬智沒想到方翠還蒙在鼓裏,看來自己的甩鍋計劃很成功。
“我是個商人,她承諾将太阿集團在華夏的資産全部運作給我,我當然願意配合她。何況當時你們父女倆,将淮香集團逼到了絕境。我必須要進行反擊。”
到了這一步,喬智依然沒有解開謎團。
還是繼續讓郭燕背鍋吧……
“對了,梁文東已經在新國了。你想要見見他嗎?”
聽到梁文東的名字,方翠果然害怕到渾身發抖。
在她看來,喬智就是個惡魔。
方翠的語氣變軟,“求你放過我,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我可以幫你咬死孫櫻,也可以給你當牛當馬。”
喬智笑道:“我是個三觀端正的好青年,怎麽會被你那邪惡、可怕的想法玷污呢。”
方翠眼中噴出怒火,從桌上再次拿起那把手槍。
即使用左手扶着右手,手腕依然在抖動!
喬智淡淡地看着方翠,“我賭你的槍裏沒有子彈,要不,你試試?”
很嚣張的激将法!
最終,方翠還是沒有勇氣,将手指放在扳機上。
方翠幹脆選擇屈服,她跪在喬智的身前。
“求求你,别讓我再次落到梁文東的手裏,他就是個人面獸心。我再次抓到,他絕對會變本加厲地折磨我。我已經沒有自尊、沒有人性、沒有尊嚴了。我隻想苟活下去。”
喬智輕輕地歎了口氣,“對待惡魔,千萬不能給她喘息的機會,因爲一時的善念,會讓更多人承受痛苦。人的性格和習慣一旦定型就很難改變,或許你這一刻的求饒很真誠,但給你喘息之機,你絕對會卷土再來。”
門鈴聲響起,喬智走過去打開門。
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方翠感覺身體軟了一般,崩潰地跪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