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躲到牆角,也将自己的頭部壓得很深。從狙擊手的角度,無法百分之百地射中頭部,隻能退而求其次。
韓斌望着自己右手手腕,眼中露出無奈之色,被大口徑狙擊子彈打中了。
自己想要複仇的可能已經沒有了。
韓斌朝喬智笑了笑,“你不是想知道誰是幕後之人嗎?靠近一點,我告訴你。”
喬智面色凝重,朝韓斌移動過去,還有一米的位置,韓斌突然伸手探向自己的腹部,拔出了那把匕首,然後朝自己的脖子抹了一刀。
刀刃割開了動脈,血水濺得喬智渾身都是。
還真特麽是個狠人啊。
即使是死,也要濺你一身血嗎?
韓斌還沒有完全失去生機,整個人倒在血泊中抽搐,眼睛狠狠地盯着自己。
身後一群特警沖出,持槍對着韓斌,觀察韓斌是否還有反抗的可能。
随後有救護人員出現,将韓斌擡到擔架上,試圖對他進行急救。
韓斌能感覺到自己的生機在流失,當刀刃割開了他的喉管,腦海中掠過很多畫面。
他曾是個單純的孩子,從小地方考到了大城市,通過勤奮和努力在與衆多精英競争的過程中脫穎而出。
進入社會之後,接觸到社會現實,他的心境發生了變化。
這個世界可以出現鳳凰男,但鳳凰男與豪門子弟相比,永遠落後一步。
認識了陶茹雪,原本以爲會是人生最大的轉折,結果沒想到陶南芳出現,他被一百萬砸暈,選擇與陶茹雪分手。
從那以後,他像浪子一樣縱橫花叢。
他表面看上去驕傲,骨子裏是自卑的。
他希望通過結婚,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如願以償地迎娶二婚的肖芸,但随後又後悔了。
上門女婿的确可以改變物質生活,但也因此會丢失自己的本性。
殺死肖芸,他并不後悔。
因爲那個自己最認可的韓斌,早在很久之前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手術台、醫藥公司、父母,還有那個失去父母的孩子,無數畫面從韓斌的腦海中閃過,他就這麽睜着眼倒下了。
“韓斌最後選擇了自殺!”
喬智拿起手機,重新撥通陶茹雪的電話,聲音有些唏噓和感歎。
刀口很深,沒有可能救活。
死了,人死在了面前,這次不會再出現反轉。
場面有些血腥,喬智隻掃了一眼,不是一般的慘。
“你沒事吧?”
陶茹雪第一刻關心的是自己。
喬智嘴角浮出欣慰的笑意,“放心吧,我沒事,别擔心,等我把這邊的情況處理好了,就會回來。”
陶茹雪口中稱好,挂斷手機之後,暗自慶幸,整個人又處于忐忑不安的狀态。
韓斌的死相很慘,喬智被濺了一身血,看樣子像是恐怖電影裏的喪屍,森然可怖。
喬智拿掉了胡菁菁嘴裏的布團,解開了她手臂和腿上的繩子,将她攬在懷裏,輕輕地挪到牆角,安慰道:“放心吧,沒事了。”
喬智脫掉了全部都是血迹的外套,胡菁菁用手小心翼翼地幫他擦拭着臉上的血迹,
積攢的委屈與恐懼,伴随着“哇”的一聲痛哭,徹底宣洩出來。
喬智輕聲安慰,臉上露出笑容,不再那麽猙獰。
“沒事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胡菁菁也是挺不容易,換做任何女人遭遇此次情形,都會有些崩潰。
喬智失神許久,直到被胡菁菁拉回現實。
胡菁菁眼淚,抑不住,放肆的哽咽聲在地下室來回飄蕩。
除了委屈,還因得救,喜極而泣。
胡展驕等人也在這個時候進來了,看清楚喬智渾身浴血,也是吓了一跳,“你沒事吧?”
喬智搖頭,“有事!腿上的傷有點嚴重。”
身上的小傷很多,最主要是腿上被紮了一刀,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動脈。
“得趕緊去醫院。”胡展驕倒抽了口寒氣,連忙招呼不遠處的護士,“管個死人做什麽,趕緊來照顧殺賊的英雄啊!”
喬智哭笑不得地望着胡展驕,嘴角浮出笑容。
身上的傷,疼得已經麻木。
每個人都看他像英雄,這讓他覺得很滿足。
難怪很多人都喜歡逞英雄。
不過,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他肯定要用更漂亮的方式應對,不至于讓自己如此狼狽。
有刑警對現場做了初步判斷,鑒定韓斌是自殺。
胡菁菁在場可以作爲認證。地下停車場,不出意外也有攝像頭,可以證明喬智的清白。
胡展驕看着擔架上再被急救,沒有生機的韓斌,蒼白的臉,有痛苦恐懼,也有病态般的解脫。
“他怎麽會自殺?”
“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失去了求生的意識。”喬智歎了口氣。
胡展驕怔怔發呆,突然道:“唉,歸根到底是被狐狸精害死的!”
見胡展驕隐晦地說陶茹雪是狐狸精,喬智想爲她辯駁幾句,卻又找不到任何理由,隻能無比遺憾的歎了一聲。
喬智大緻能判斷韓斌的心理。
他原本是要找自己複仇,明知窮途末路,連引爆炸藥也無法辦到,既然是在劫難逃,不如一死了之。
或許,韓斌與陶茹雪的交談中找到一點人性的覺醒。
他猶豫了,否則,該當機立斷引爆炸藥。
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并不是殺手石開,而是濟世救人的醫生韓斌。
他無法接受自己的沾滿鮮血的雙手,不是爲了救人,而是爲了殺人。
人活着的目的,不就是爲了努力在别人的世界裏,多留下一些痕迹嗎?
喬智從來就沒拿正眼看過韓斌。
膽小懦弱,陰險詭詐,色厲内荏……
一個隻敢把事做在暗處的家夥。
可眼前的一幕告訴他,每一個人都不可能是透明的,多變複雜,會做出一些出乎預料的事。
他在最後的死法挺爺們,選擇自己抹了脖子。
電話再度響起。
陶茹雪再次打來詢問,“你什麽時候能回家?”
“韓斌還在被搶救當中,估計是活不了了,等下我得去醫院治療,還得做筆錄,可能要到淩晨才能回去。”
陶茹雪道:“哪個醫院?”
“省人民醫院。”
“嗯,我等下來接你。”陶茹雪心情一松。
“
對不起!”喬智突然道,“讓你擔心了。”
“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韓斌是因爲我,才糾纏不休,要說對不起,也是我來說。”陶茹雪鼻子泛酸,得知喬智沒事,心情寬松不少。
警察抵達現場封鎖了案件。
過了十幾分鍾,喬智抵達醫院,得到消息,韓斌在急救室裏,已經被醫生确定死亡。
喬智在手術台上,接受了治療。
等麻藥結束之後,兩名刑警對喬智進行了詢問。
喬智将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逐一交代。
他做錯的地方在于,沒有第一時間報警,而是自己親自追蹤韓斌的痕迹。
主要是因爲他一開始也不知道韓斌的底細,即使報警了,警察也不會特别重視。
當時事情又如此緊急,與胡菁菁斷絕了聯絡,隻能自己悶頭幹了。
結果證明喬智的選擇沒有錯。
如果喬智稍作猶豫,胡菁菁可能會遇到極大的危險。
“以後遇到這種危事情,一定要報警,要相信警察。”審訊的刑警很認真地說道。
“對不起,主要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誰能想到一個越獄犯,改頭換面,成了保安?”喬智無奈苦笑。
“雖然石開承認自己就是韓斌,但我們還是要經過鑒定确認。韓斌當初在整容的時候,連指紋也動過手腳了,所以我們暫時還無法确定他的真實身份。”刑警早就認出了喬智,“不管如何,你協助我們鏟除了一個大魔頭,我代表政府和老百姓謝謝你。”
喬智謙虛道:“鋤奸滅惡!這是我們廣大市民應該做的。”
在刑警的陪同下,喬智走出了病房。
腿傷的傷口不是很深,絞了幾針,因此不用住院,隻是近兩周洗澡不大方便。
胡菁菁作爲受害人之一,接受完審訊,朝喬智所在的病房走來。
她的傷勢比喬智要輕一些。
陶茹雪早已趕到,和胡展驕站在病房外交談。
胡展驕有些誇張地描述整個過程。
胡菁菁之前見過陶茹雪,視線怔怔定格在她清麗的臉上。
這個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女人,就是讓那個綁架自己的男人,念念不忘的情劫?
美人在骨,雖然她的面色有些憔悴,但依然美得傾國傾城,一眼讓同爲女人的自己喪失自信。
“辛苦你了。”陶茹雪輕聲說道。
“我沒做什麽?”胡菁菁紅着臉說道,“我得謝謝喬智,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我恐怕就遇到更大的危險了。”
喬智讓胡展驕安排人送胡菁菁前往酒店居住,胡菁菁那棟房子,她暫時肯定不敢住了,畢竟有陰影,另外還讓胡菁菁請自己公司關系比較好的女員工陪着她。
“我認識一個心理醫生,明天可以讓她去給胡菁菁做心理輔導。如果你需要的話,也可以讓她來給你輔導一下。”陶茹雪輕聲說道。
喬智笑道:“你考慮得很周到。我就不用了,但是給胡菁菁還是得安排一下。”
陶茹雪挽住喬智的胳膊,将頭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喬智嗅着她頭發傳來的清雅香氣,心神安甯。
兩人沒有交談,彼此依偎,一切盡在不言中。
胡展驕在旁邊看得啧啧暗歎,這狗糧秀得有點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