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無巨細,每件事都得經她手做決斷。
按理說這種管理方式,會導緻事情堆積如山,繼而影響機構的良性運轉。
但,靠着她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以及強大的分析處理能力,淮南集團運轉的效率比起她生病時明顯要更高。
陶南芳是商業奇才,不僅在戰略規劃上才華橫溢,在細節處理上也是精确到位。
淮香集團的工作人員,認爲陶南芳的大腦甚至超過了電腦。
電腦理性,但她不僅理性,而且人性化之處會特别感性。
一名大秘,旁邊站着三名小秘。
四人拿着筆和筆記本,在瘋狂地記錄陶南芳的決斷。
此外,桌上還擺放着兩個錄音筆,以便後期在跟進流程時,重新核實确認。
“巴蜀省的五家門店,裝修圖紙我已經看過,預算如果整體打包價給一家公司,的确可以減少百分之十左右的資金,但存在太多的風險,比如偷工減料、監管不到位,甚至腐敗。因此,承包給兩家公司比較合理。預算不用削減,務求質量到位,工期不會延誤。”
“湘南省那邊的年會預算,比往年要多了百分之十五,費用不存在問題,但投入分配不合理,要增加員工現場紅包激勵或者抽獎金額,而不是追求餐食标準。”
“舊金山店的收入比去年降低了百分之二十五,要讓監察部前去調查原因。先以暗訪爲主,調查是否因爲服務質量導緻客流損失。如果是因爲廣告經費投入不足,讓M國管理公司給出來年合理的營銷計劃。舊金山店是國際計劃的橋頭堡,絕不會因爲任何困難止步。”
……
陶南芳條理清楚地發布了近五十條決策。
大秘提醒道,“您該休息十分鍾了。”
陶南芳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水。
自從手術過後,陶南芳的精力大不如前,她也知道要注意勞逸結合。
但淮香集團現在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輪盤,即使自己不不願意,也會被動地向前轉動。
陶南芳也不知道病魔何時會出現,她必須下次見到病魔之前,做好完全的準備。
盡管醫生說自己的病情已經痊愈,但陶南芳心知肚明。
人的身體就像是一部機器,一旦某個部位出現問題,即使是一顆螺絲釘破損,也會牽連其他部位随之出現問題。
淮香集團現在并不是求穩,而是在求變。
在這個關鍵時刻,陶南芳沒辦法指定陶茹雪成爲繼承人,她必須要将淮香集團提升到全新的層次,再交給陶茹雪。
對繼承人的要求不高,隻需要能守業便可以。
大秘敲門而入,“常隊長,帶人過來了。”
陶南芳颔首道:“請他進來吧。”
常嶺帶着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女人,膚色呈小麥色,臉上沒有護膚品的痕迹,樣貌端莊,穿着黑色的運動裝,腳上穿着藍色的運動鞋,齊耳短發,一雙眼睛清澈明亮。
“你曾拿過亞洲軍人運動會女子組别全能金牌?”陶南芳拿着一張履曆問道。
“沒錯,運氣比較好,部隊裏面的人才很多,能拿到金牌,我也很意外。”
戚薔輕聲謙虛道。
“我想知道你選擇這份工作的理由?”陶南芳将履曆推到一邊。
“第一,薪水很不錯,我現在需要錢;第二,常班長不僅是我的老領導,還是我的師父,很多東西從他身上學到的。”戚薔中氣十足地說道。
“你被錄用了。”陶南芳将一份資料遞給戚薔,“我将女兒交給你了。從今天開始,你要隐藏自己的身份,适應新的角色,成爲她的生活助理。”
戚薔朝陶南芳敬了個禮。
“你先出去吧,我跟你的老班長有幾句話要說。”陶南芳笑着與戚薔道。
戚薔身體筆直地離開辦公室,沒有絲毫猶豫。
“老常,辛苦你了,挑選的這個人,我很滿意。”陶南芳笑道,“你是不是困惑,爲什麽不告訴茹霜,我的這個安排?”
常嶺想了想,“你怕她會拒絕?”
“沒錯。她這輩子一直在努力脫離我的掌控,如果知道我在她身邊安排了一個助理,她肯定誤會我,是安排過去監督她,而不是爲了保護她。”
“董事長,您實在是用心良苦。”
“我是被她弄煩了而已。”
陶南芳目光落在電腦旁邊的照片,是一張全家福。
自己和史家城站在中間,老大站在自己的左邊,老二站在史家城的右邊。
如果老二能跟老大一樣,安分守己,不到處瞎折騰,那該多好啊!
……
胡展驕将那個酒樓的老闆約在附近一處茶樓。
茶樓下午的生意還不錯,要麽是附近居住的街坊,要麽是不遠處寫字樓的商務精英。
茶樓雖然有些年齡,近兩年才翻修過,國風風格濃郁。
胡展驕和喬智在二樓的春華閣,等待半小時,卻見房東和三十來歲的男子走入。
兩人遲到了近二十分鍾,胡展驕的面色有些不對,湊到喬智耳邊,低聲道:“對方心不誠啊!”
喬智淺淺一笑,手指在胡展驕的手背上點了點,“稍安勿躁。”
房東名叫汪元庚,他指着身邊的男子,介紹道:“這是我兒子汪清,今天你們跟他談。”
汪清打了個哈欠,“爸,有什麽好談的,按照咱們的定價來,少一分咱都不賣。”
汪元庚朝汪清深深地看了一眼,未做多言。
胡展驕皺眉冷笑:“做生意,哪有一錘子買賣,你們說多少,那就是多少?”
汪清不悅道:“那我們就等下家。”
胡展驕怒道:“你敢找下家,我就攪黃你們。”
汪清拍了一下桌子,跟汪元庚道:“爸,談不攏,咱們走吧。”
汪元庚沒動身,觀察坐在胡展驕旁邊的青年。
存在感很弱。
但以汪元庚多年的閱曆,卻是看得出來,他才是能做主的人。
汪元庚歎了口氣,“沒錯,我們現在是需要一筆錢周轉,但還不至于山窮水盡。大不了,我們可以将房子抵押給銀行。”
喬智跟胡展驕點了點頭。
胡展驕暗忖汪家父子的反應,一切都在喬智的預料當中。
他們一開始遲到,便是希望能夠争取主動權。表現得他們不太在意這筆買賣,其實他
們害怕喬智壓低價格。
胡展驕故意表現得如此沖動,那是故意扮紅臉。
至于汪清則是同樣被推出來,扮紅臉的。
雙方都以這種方式試探底線。
喬智見汪元庚出聲,他便開口,“要不,咱們還是過幾天再細談吧,雙方的火氣都比較足,等冷靜下來,我們再好好聊聊。”
言畢,喬智朝胡展驕點了點頭,兩人默契地騰身而起,離開包廂。
穿着旗袍長相還算清秀的服務員才送上茶水,見兩人朝外走,露出驚愕之色。
胡展驕從皮夾裏取出五百元,笑着說道:“這是茶水費,多出來是給你的小費。”
那服務員連聲說“謝謝”。
喬智和胡展驕已經下樓。
“爸,現在該怎麽辦?這兩人好像不吃咱們這一套啊!要不價格降一點?”汪清一改剛才的強勢,懊惱道。
汪元庚朝汪清冷笑,“隻要退第一步,他們便會得寸進尺。我們的開價低于市場價百分之五,已經足夠低,不能被他們趁火打劫。”
“爸,我沒時間了,如果不趕緊把錢湊足,我就會失去對公司的控制權了。”汪清哭喪臉懇求道。
汪元庚伸手想要打兒子,最終落在自己的臉上,自扇耳光。
“被你徹底坑死了!”
……
胡展驕站在茶樓門口的樹下,靠着垃圾桶,點燃一根蚊香。
“這對父子還真夠倔強的!如果他們死死咬住這個價格不肯降低,那咱們該怎麽辦?”胡展驕覺得有些不耐煩。
他不太喜歡拉長戰線的商業談判,磨磨唧唧,耗費精力和心神。
“現在咱們手中有錢,即使買不到樓,每天放在銀行裏,也有利息進賬。”喬智笑着安慰道,“放心吧,以我對他們的判斷,肯定還會繼續降低。汪元庚不出意外,是爲了他的兒子,變賣那棟樓。有人幫我查到了内幕,汪清的銀行賬戶已經被凍結,同時還被限制高消費,比如搭乘高鐵、飛機。”
買樓這麽大的事情,豈能太心急?
講求個“穩”字訣!
胡展驕微微一怔,“那他還敢那麽嚣張?”
“若是談判時唯唯諾諾,豈不是讓咱們吃定了?”喬智從胡展驕手中摘掉吸了半截的蚊香,丢進垃圾桶裏,“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相信你會對他感興趣。”
半個小時之後,喬智和胡展驕來到市中心一處寫字樓。
趙長健早在門口等候多時,面帶微笑,熱情的架勢,讓胡展驕誤以爲趙長健跟喬智是特别好的朋友。
兩人來到會議室,趙長健出去安排下屬準備茶水。
“趙長健?我怎麽覺得很耳熟啊?”胡展驕低聲與喬智問道。
“《長劍内幕》。”喬智提醒道。
“原來這個家夥。”胡展驕驚愕道。
喬智笑着說道:“你不是打算成立一家調查公司嗎?趙長健有律師資格證,而且有經驗和手腕。”
胡展驕恍然大悟,“你讓我跟他合作?”
“不是合作,你是老闆,他給你打工。”喬智笑道。
喬智捏着趙長健的七寸。
趙長健必須按自己的意思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