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登記以工代赈名單的工作人員無奈地說道：“根據統計信息，你說的确實沒錯。但你的年齡确實太大了，現在那些工作你也做不了。這隻是第一批物資，後續還會有的，之前分發的物資，可以支撐你們家生存一周啊。”
老人不斷搖着頭：“到了晚上，我保護不了那些糧食的……我需要每天能帶回去才行。”
“怎麽可能呢？現在有人巡邏。”
“餓怕了啊！自從官員們撤退之後，整座城就斷糧了，我的夫人就是因爲省着僅存的糧食餓死了。你們剛來的時候，很多人都害怕，不敢出門。但是看到你們很有秩序，沒有存糧的那些人，已經有開始冒險搶糧食的了。現在都知道發了糧食，一定會有人冒險多搶一些的，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
老人繼續哭喊着：“求求你們，我真的可以工作的！”
看到工作人員似乎在考慮，後面一排等着領救濟糧的人也都齊刷刷地跪了下來：“求求你們了，我們也想工作。”
在一旁守衛的人怕出問題，趕緊聯系上司。
不遠處的一棟建築裏，特派西海岸這座大城市的指揮官爲難至極。
ESG留下的，是很爛的爛攤子。
等到接管之後，從一些人口中問出這麽幾年他們的生活，才知道控制到了這麽嚴的地步。
工作機會，幾乎都是圍繞着兩條線。
防務，科研。
科研就不說了，那隻是少數高級知識分子才有機會涉足的領域。
而防務，則是大量的工廠、地下設施。
從他們的表述來看，可能這幾年的時間裏，這個國家的地下已經生生用人力和資源堆出來了一個地下交通網。
機器人小隊下去探查之後，一些節點已經被炸塌了。
ESG現在就是這樣步步爲營着，打一場必輸的戰争。
但ESG撤退之後，留下的空城中，卻還有失去了糧食供應的數百萬平民。
在過去，他們還可以在各種下遊的原材料供應産業中做一份工，爲一家人帶去僅有的口糧。
但現在……人類聯盟接管之後，卻沒辦法立刻架構起足夠的工作。
數百萬人，要想管起來，談何容易？
他已經往上面報了很多趟信息了。
“安撫他們的情緒，加大巡邏力量，如果遇到不守法度的人，不必留情，樹立威信！”
糧食沒有太多，畢竟還隻能一批批船運過來。
工作機會也沒有那麽多，何況也無法有效辨别哪些人是絕對安全的。
指揮官再度聯線了上司：“消耗太大了！如果無法快速結束這種狀态，每個大城市數百萬的人口，我們就會被拖在這裏無法動彈！”
“你已經被安排爲地方長官，戰事你無需考慮。第二批物資正在途中，從你那邊，有沒有最新的情報？”電話裏，上司如是說道。
指揮官歎了一口氣：“這座城市疑似地下指揮中心的位置還在清理，但希望不大。從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看，他們這些年儲備的戰争物資，數量比我們想象的大多了。這幾天他們沒有大規模的行動，恐怕還在等待時機。”
“沒有任何ESG通信網絡方面的情報嗎？”
“還在搜查。隻能确認，他們是通過不害怕HPMW攻擊的老式通信手段。所以這也是爲難的點，理論上，我這邊肯定還有大量潛伏起來的秘密人員和秘密據點。目前隻能一處一處地搜查、排除！我們的設備，畢竟還沒辦法直接透視到地下！”
“行了，辛苦你了。有最新情況及時彙報！”
指揮官有些無奈地說道：“遵命。”
他放下電話望向窗外。
ESG的人真是群瘋子，圖什麽啊？能赢嗎？有任何機會？
自己的同胞，就是這樣掠奪了數年。
沒真正踏上這片土地之前，誰能想到他們已經活得連第三世界的國家都不如了？
……
膠着的狀态，人類聯盟的常務委員們當然都清楚。
其實其他所有的情況都好說，唯獨就是可能存在的、以萬爲單位的蘑菇讓人忌憚。
戰略目的不同。
人類聯盟想要的，不是一片還将要長久污染整個地球的廢土。
但這幫人，用了數年時間，用已經淘汰幾十年的笨辦法，愣是構築起一套很難監測的通信方式，和一套隐蔽的交通方式。
他媽的，現在居然變成了地道戰。
從已經找到的一些地下交通網絡來看，當年赫赫威名的工業巨頭之一，這些年把科技樹都點到什麽地方去了？
巨型盾構機是肯定的，再搭配着壘壘苦力，還鋪設一些對抗現有地質勘探儀器的材料，就讓人類聯盟先進的力量犯了難。
你不是太空探索牛逼嗎？那我就發展地下技術。
“他們這是準備往地心發展，當地球老鼠了嗎？”特京忍不住嘟哝，“難道他們的發展方向，就是想做地下王者，和我們做長期抗争？這樣的生活有未來嗎？他們怎麽在地下種糧食？”
“兩個島已經被肅清了，可以确認，目前就隻在兩個大陸的地底是他們的主力。另外則是深海，都是我們探測力量不能有效到達的地方。”唐遠峰蹙着眉頭。
以前科技領銜的霸主，轉而專精地下科技，還真不知道他們是進展到哪一步了。
這樣發展下去，還真可能變成曠日持久的對峙。
手握可能數萬蘑菇，同樣有核電站這種技術，不計一切地在地下搞事情，鬼知道他們能存活多久。
西雅擔心地說道：“目前這種态勢，也許是他們知道可控核聚變得到突破了，再等待下去會發生他們無法掌控的節奏。直接用蘑菇引起戰争，卻又這樣控制着烈度，隻是爲了把我們拖進去，消耗我們的精力和資源。而他們，則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完成最後的工程。我懷疑到了某個時刻，他們會直接引爆最終狀态，對地表生态進行大清洗，以一兩代人的時間在地下蟄伏，再最終回到地表。”
“這聽起來太誇張了。”簡玉書說道，“爲了重掌霸權，他們選擇的是這種方向？數十年上百年的計劃？科技上能夠支撐上億人在地底的生活嗎？”
“沒什麽不可能的。要知道，當年我們兩邊對峙的時候，這方面的研究并不少。”特京臉色嚴肅。
簡玉書無語地看着他，倒也沒錯，你們當時核對峙，我們華國都修了不少地下工程。
“要抓緊時間了。當務之急，是地下探測技術的突破。我們得盡早把他們找出來！”唐遠峰說道，“另外，他們肯定還有大量埋伏在地表的觀測設備和人員，都得找出來。”
會議室裏一時沉默。
一寸寸地搜尋地表嗎……
還是随時冒着不知道什麽地方會升起一顆蘑菇的風險。
就在此時，議事大廳的屏幕忽然亮了起來。
“嗨……嗯嗯！聽得到嗎？”
特京等人目瞪口呆，看着屏幕上面的顧松。
唐遠峰下意識地說道：“聽得到……額……”他想起來這可能是他那邊發過來的信息，相隔數十億公裏，哪能實時通訊啊。
沒想到顧松對着屏幕咧嘴笑道：“還真有用。那啥……聽到彙報不用慌，深空探測網的通信頻率是被我占用了。高維無延時通信，厲害吧？”
簡玉書張了張嘴沒說話……他打開自己的手機看了看，燕京地下實驗室的設備沒打開啊……
唐遠峰愣愣地問道：“高維無延時通信？”
顧松看樣子開心得很，隻見他朝側面一招手：“都過來都過來，視頻聊天了。”
屏幕當中，不一會就擠滿了很多人。
賀挺、胡山川、阿德裏安、波洛夫、馬拉佩……
範元白、趙鴻濤、董和光……
簡玉書猜到了什麽，眼神冒光。
畫面上，顧松說道：“來，向大家隆重介紹我的行星級母艦飛船：燧石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