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太空中的燧石空間城裏，建造節奏卻将要加快了。
應龍号送來的新補給，關鍵無比。
新送上天空的艙段完成對接之後，帶着機械臂的機器人，沿着燧石空間城裏已經鋪設好的磁懸浮導軌，來到新艙段門口。
随後，艙蓋打開，機械臂伸入新艙段，把那個小盒子取了出來。
一路通往天空中的大餅中心。
在有限的能源供應下，整個空間城隻是初步完成了中心區域核心艙段艙壁材料的拆除和重新拼裝，構成了一個比較大的區域。
這就是分很多次送上太空的另一個微型聚變發生器，用以提供燧石空間城的部分能源供應。
從月球上取來的快遞，是它的核心燃料。
有了這些氦3，燧石空間城就可以不再依賴于太陽能電池闆和攜帶上天的電池，機器人大軍可以加倍爆發能量。
帶着機械臂的機器人，很快來到了這裏。
微型聚變發生器是在地面上就已經制造好，然後送到這裏來的。
小盒子被放在一個專門的進料口上，接下來就都是全自動的。
有了一次月背微型工廠的啓動經驗，顧松對燧石空間城上微型聚變發生器的啓動，多少有了一些經驗。
現在，仍然是等待它做好準備，把原燃料提取部署到位。
顧松戴着眼鏡，在晚宴的現場顯露出一股文質彬彬的沉穩。
他一邊關注着燧石空間城裏的動态，一邊和同桌的客人們聊着天，并沒有顯露出什麽異樣。
“顧先生，燧石宇航大學什麽時候可以建成，本科階段的招生會面向全球嗎？”一個南亞地區的科學家問道。
顧松說道：“校區還在建設，看目前的進度，應該會從2012年的秋季正式投入使用。招生，當然是面向全球的。”
“令人期待。”他感慨道，“人類科學院籌備成立，這次來到峰會現場又接受了聘請的科學家，有不少都應您的邀請，在燧石宇航大學擔任客座教授，甚至是全職加入。燧石宇航大學雖然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但已經是大師雲集了。”
這算是顧松這次的收獲之一了，他心情很不錯：“還要多謝大家對我的信任。”
這個科學家也是答應了會成爲燧石宇航大學客座教授的人，他舉起杯說：“顧先生的決心，是吸引我們的最重要原因。沒人能想到，像燧石空間城這樣的瘋狂計劃居然真的在快速成爲現實，我們相信，燧石宇航大學一定也能在最好的研究條件下，探索科學的新邊疆。相信21世紀的第二個十年，會迎來非常大的科學突破。”
“我也相信。”
顧松的相信，和他們當然不同。
不論他們是抱着什麽樣的想法，加入了人類科學院，加入了燧石宇航大學，那都不重要。
等到燧石号降臨，等到宇宙文明的真相出現在世界眼前，等到科學突破真的成爲迫切的任務，燧石宇航大學和人類科學院的重要性自然會凸顯出來。
現在，人心雜一些，很正常。
畢竟視野格局就這麽大。
哪怕特京也一樣。在這樣的曆史時刻，他心心念念考慮的，還不隻是北熊的利益。
晚宴結束後，顧松來到了得月居。
特京明顯已經做好了準備，和顧松一起坐到客廳裏的沙發上，茶點都備好了。
“顧先生還沒去過北熊吧？”
寒暄的話顯得沒必要，顧松的公開行蹤，他還能有不知道的。
不過這傳達的是一種親近的态度，顧松也微笑着說：“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去看看北熊的風光。您也知道，現在局勢敏感，擔心有些人對我的安全不利。”
特京了然一笑：“作爲他們的老對手，我對這些方面再了解不過了。如果顧先生覺得有必要，可以安排自己的安全骨幹，到北熊來學習交流一下。”
“多謝您的好意。”顧松謝過了他，然後開始把話題往正事上帶，“這次峰會，北熊和華國簽署了不少關鍵合作。其中一些合作，我這邊也是一個參與方。後面的合作，可能還有需要您幫着協調的地方。”
特京擺了擺手：“這些都是小問題。與之相比，在人工智能和自動化制造方面，希望顧先生不要保留。北熊的合作企業在這方面掌握得越好，也越能保證我們雙方合作的成效。”
特京說的是北熊向盤古工業空間站和天宮空間站提供各種物資和服務，這意味着核心的标準都是華國的了。
而華國現在的标準，包含越來越多的人工智能和自動化制造元素。特京之所以同意退出國際空間站，加入到華國的航天體系，有很大的因素就是沖着這方面的合作和學習機會。
顧松認真點頭：“這是當然。除了這些，我更建議北熊有更多的年輕人報考燧石宇航大學，系統地進行學習。當然，也包括優秀的科學家們，能參與到前沿的課題研究。”
特京略有些沉默，忽然想起幾十年前這個國家的人才，到北熊進修的往事。
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笑着說：“你說得對。等回國之後，我會着手進行安排，真希望北熊也能湧現出像顧先生一樣傑出的人才。”
顧松笑了笑，隻說了句：“您過獎了。北熊人才輩出，眼下的情況，隻會是暫時的。一個新的時代來臨了，北熊也一定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機會。”
特京眼中情緒一綻：“顧先生對北熊在這新時代的機會，有什麽看法呢？”
“這方面我不是專家，不敢亂說。”顧松推辭地笑了笑，隻說道，“我隻知道從技術上來看，太空時代是肯定會來臨的，也許一開始各國會在地球之外，有空間站、小行星、月球基地等等這樣的飛地。但最終的大趨勢，一定是人口、文化、經濟、體制的深度融合。隻有這樣，才能集結足夠的産能和科研力量，真正開拓人類文明的新邊疆。”
特京看着他，心想這些考慮大家也都有。但他難以想象，民族的隔閡、文化的沖突，會怎麽樣、經曆多久，才會最終消化、融合。
“如今已經有這樣的趨勢了。”顧松說道，“其實現在全世界的普通人，在某一類産品上，可以有很多選擇，于是出現了影響力遍及全球、忠誠度極高的的品牌。我想，如果是未來，不同的産品、服務，在幾個行星這樣打的尺度範圍内，也許人們更加傾向于這種消費習慣。或許您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北熊會在什麽樣的産品或者服務領域，具備市場絕對領先的品牌潛力。”
特京沒有輕視這一段話，反而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他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看來顧先生認爲，這種時代會來臨得很快？”
顧松笑了笑：“人們總是習慣于高估未來數年内的變化，而低估未來數十年裏的變化。如果回到40年前，相信您的國家裏沒有人會相信北熊會變成今天的模樣；回到10年前，華國也絕對沒有人會相信，今天會出現HSDA和星海市這樣的東西。那麽十年後、二十年後，我想您會看見一幅很不可思議的人類景象的。”
特京想了想當年北熊的輝煌和如今的艱難，這一切确實發生在了僅僅二三十年裏。而華國的猛然崛起，也确實僅僅在這十年間。
“十年後，二十年後嗎……”特京嘴裏說了一句，然後看着顧松說，“顧先生是在提議我，現在就早些轉變自己的想法，考慮整個人類往星空發展滞後，北熊人民的方向和定位嗎？”
顧松搖着頭說：“我并不是在做什麽提議，隻是分享自己的判斷。當一個新時代要來臨的時候，是不會有猶豫、不會有憐憫的。其實，我也隻是在竭力做着準備而已。”
特京心裏有些無語，心想這個新時代，分明是被你的燧石集團快馬加鞭地抽出軌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