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觀衆,看到了恢宏的星際戰争場面,特效真實到可怕,3D效果相比《阿凡達》甚至更勝一籌。
在專業影迷的眼睛裏,則是一個設計非常精心的長鏡頭,音畫處理效果,以及設計非常精細、自成一體的外星文明細節。
而那些對電影其實不關心、僅僅關心顧松到底想說什麽的人,則暫時還沒看出什麽東西來。
好在影片終于開始揭示一些他想表達的内容了。
第一個大段落,是主角開始不斷看到這種“真實”的幻覺。他看到這支按人類語言應該稱爲“水母”的文明,實施了很壯烈的“卵種”計劃,和“鹭牙”文明兩敗俱傷。
當然,兩敗俱傷是水母文明自己這麽覺得。
而鹭牙文明,則覺得應該是已經把水母文明全滅了,拖着殘破的艦隊離開了。
他看到一艘艘被擊碎的水母戰艦内部,出現了一個個小艙球。
它們在鹭牙文明離開後的虛空中聚合到一起,然後艙壁融爲某種液體,最後彙聚成了一個很大的圓球。
這顆大圓球,最終沉入到了附近一顆巨大氣态行星的雲層下。
這個過程,是主角在近一年的時間裏慢慢看到的。
他以爲自己得了病。
作爲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學生,他選擇了一個自己認爲科學的辦法:找心理醫生。
因爲和好朋友的傾訴,他的“幻覺”也被當做笑話傳了出去。
在這個過程中,他和心理醫生之間,和朋友之間,甚至和社會上的一些好事者、一些異能事件狂熱者之間,發生了各種啼笑皆非的事情。
如果不是這個階段裏,仍然穿插了恢宏而瑰麗的水母文明太空畫面,普通觀衆一度會以爲這是個喜劇片。
而關心顧松這個作品本質的人,才會深思裏面的場景和對話。
在第一個階段的最後,一直似乎很耐心的心理醫生終于忍不住爆笑起來。
“不好意思,我不該失态的,太不專業了。你真的看到,那顆大圓球裏孕育了一個新的水母文明,他們在讨論,到地球來獲取資源,建造艦隊回到母星系?”
主角看到心理醫生的神态,沒有再配合他。
“你不信我。”
心理醫生沒再繃着了,也露出了似乎很無語的樣子:“我是心理醫生。你來找我的原因,是因爲你覺得自己出現了心理問題,你自己也不信啊。怎麽你現在反而信了?”
主角的眼前再度出現了宇宙中的畫面。
圓球從巨大氣态行星的雲層中升了起來,開始調整軌道,向8.7光年外的地球出發。
就在這種畫面裏,主角的腦海中也閃現過這一年來遭遇的各種嘲笑和質疑。他忽然堅定了起來:“你說得沒錯,我相信了。我會想辦法證明它的。”
……
在土星環的最外端,一顆不起眼的人造物,将它的大鏡頭對準了太陽系外的某個方向。
花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從月球軌道到達了這裏。這個速度如果被地球上的航天人知道,隻怕下巴都得掉下來。
先驅者1号花了四年半,旅行者1号花了三年兩個月,卡西尼花了六年9個月。
而這顆人造物,卻隻花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到達了這裏。它甚至在路上,等了後來發射的另一部分,實現對接組裝。
它的質量,可并不小。
能夠這麽快達到土星軌道,隻能說明它的推進系統,遠比現在的要先進。
它已經在這裏對準那艘名爲燧石号的外星飛船軌道,拍攝了很長時間,尋找它存在的痕迹,觀測它的樣子。
按照顧松知道的信息,它應該早就已經在距離太陽系15光年的位置脫離曲率航行狀态,開始減速了。
這是爲了避免曲率航行的航迹出現得離太陽系太近。
但顧松的“深空之眼”想要拍到燧石号,一點都不簡單。
哪怕知道它的軌道,也能大緻推算到它的位置。但以光年爲單位的距離、想要捕捉一個僅僅隻靠推進系統在黑暗的深空中留下些光學圖像、而且還在以亞光速飛行的宇宙飛船,談何容易?
“深空之眼”已經拍了幾個月的時間,不斷比對一些拍到的星體信息,和數據庫中的數據進行比對,然後修正自己的拍攝角度和聚焦點。
說句實在話,就這幾個月的拍攝,它上面的高速光度計和高解析攝譜儀,已經在這個方向上發現了不少較暗的天體和變星。
現在,它應該已經快能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經過了數月不斷修正,已經越來越捕捉到它航行經過的痕迹。
這種痕迹,如果不是對飛船的航線有絕對精确的數據,極度難以在浩瀚的宇宙星空中發現它。這可不像曲率航行的航迹,在其他大範圍掃描儀器上的數據波動那麽明顯。
在很遠的地方,另一顆航天器正在向環土星軌道的遠點飛去。
但在宇宙尺度上,它和顧松的“深空之眼”都在土星軌道上,算得上是鄰居。那正是土星探測器卡西尼。
顧松知道卡西尼的存在,卡西尼卻不知道這顆“深空之眼”的存在。
它們,會相遇嗎?
……
影院裏,《超時空見證》的第二篇章也開始了。
開始成爲同學和朋友眼中怪人的主角,自學起與天文學有關的書籍。
同時,他也開始把自己“看”到和“聽”到的很多東西,甚至那門語言,都寫成一本科幻小說。
這個篇章裏,在被孤立的主角的眼裏和筆下,有一個恢宏的外星文明世界被構建了出來。
這些科幻作品,因爲主角内心孤獨的原因,被投向了某個文學網站,擁有了一些讀者。
甚至有讀者因爲其中嚴謹的設定信以爲真,和他通信。
這些都隻是小插曲,而真正的主線,是主角考上了天文學方向的研究生,走上了學術研究的路線。
而他的第一個成果,是基于自己“看”到的戰場環境和地球位置的相對方向關系,利用和導師做研究操作天文望遠鏡的機會,發現了那個戰場,發現了那顆還未被發現過的氣态行星。
這個發現給他帶來了學術資曆,但讓主角更激動的是,這證實了那不是幻覺。
這是影片情緒上的一個小小高峰。
從那一刻起,主角确定了新的目标。
随後,主角開始進入了新的人生階段,光環不斷。
屢有發現的天文學新星,冉冉升起的科幻文學作家。在這些身份的背後,主角身邊多了一個同行者,就是那位曾忍不住失笑的心理醫生。
因爲他手上有主角當年的就醫記錄,上面的描述,和主角多年後用天文望遠鏡找到的“從未被發現過”的行星,實在太過于吻合,甚至後面的一次次發現都是如此。
他們開始嘗試去做一件事。
捕捉戰鬥發生那一刻的光學影像。
按照時間計算,戰鬥發生8.7年之後,地球才會觀測到戰場光線。
要證明地外文明的存在,僅僅靠這兩個人之間的默契是不夠的,需要更實在的證據。
于是,他們需要申請一個更大規模的實驗計劃和經費支持。
爲此,他們甚至找到了一個機會,将現有的證據和事實的真相彙報給了一位手握重權的高官。
毫不意外,他們并沒有獲得自己所需要的支持。
無奈之下,他隻能利用僅有的觀測設備去進行觀測。
時間來臨,由于年齡太小、資曆不足,僅有的觀測設備,最終捕捉到的畫面,精度太差。
從此刻開始,二人組就變成了某種公衆人物,拿着這些證據,利用一切場合宣揚水母文明和鹭牙文明的存在,宣稱外星飛船将至。
一點都不意外,兩個人被認定爲發了瘋,抓進了監獄裏。
他們唯一剩下的方式,就是繼續用科幻文學的形式,去宣傳這一切。
某一日,主角忽然被緊急地從監獄裏請了出來,被帶到了一個戒備非常森嚴的建築。
看到世界主要國家領導人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明白了什麽。
“他們來了?”
“還有27個小時。”
“需要我做什麽?”
“你真的……懂它們的語言?”
“那不是我們理解的語言,它不是聲音,不是振動。缺乏太多必要的研究,我隻是懂,我并不知道我爲什麽會懂,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懂。”
“無論如何,我們需要知道它們的來意。”
主角哀歎:“我說過了,它們要到地球來獲取資源,建造艦隊回家。”
“這些年裏,你還能‘看’到和‘聽’到新的東西嗎?”
“有,但并不穩定,我不明白它的原理。”
“到空間站上去吧,我們一定要嘗試和它們交流。一切以文明的未來爲重!”
……
電影進行到這裏,硬核的部分開始了。
快節奏的鏡頭展示着高層的恐慌,各種準備的工作顯得很亂,都是這棟建築裏人們的緊張忙碌,但作爲背景音的台詞顯然揭示着最壞的打算。
主角爲緊急發射做些準備。
另外的科學團隊讨論着交流方式。
時間一點點過去,發射時間來到。
火箭發射的畫面,分明拍的是燭龍2号。
到了太空中,用的又是國際空間站的畫面。
真實的效果,幾乎讓人以爲是實拍。
但空間站上空,巨大的球型外星飛船,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觀衆這是特效。
外星飛船似乎對國際空間站有些感興趣。
它們甚至通過力場還是什麽别的手段,把其他軌道上剛好經過下方的幾顆衛星攝取了上去。
在連線當中,主角說道;“我‘看’到新的畫面了。”
屏幕上,地表的大人物們神色異常緊張。
“它們說,還沒到1級,可以動手,啓動吧。”
地表的通信立刻傳來:“啓動什麽?按照預定辦法和他們交流!”
國際空間站裏,傳出一串的聲音。
“無線電信号發送完成!”
“光學信号正在傳送!”
“數字信号……”
聲音還沒念完,空間站裏的人就停住了。
不知道是一束光,還是一束什麽,從空間站旁直射向了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