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這個阿美瑞肯财長保爾遜在這裏,有些話就不好說了。
顧松不禁說道:“保爾遜先生,我感到非常意外。你也是爲了這個事到我這裏來的嗎?”
保爾遜笑了笑:“當然還有别的事項,要和貴國的高層磋商。不過,納斯達克作爲全球最着名的科技闆塊股票市場,确實是顧先生的最好選擇。”
顧松仍然是拿華國的茶在招待他們,于是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的企業在納斯達克上市,對危機期間證券市場信心的提振,也不至于到這種地步吧?”
凱文喝着這種平常很少喝的茶,認真地說:“你在資本市場上所能具備的能量,确實一直被你始終立足在華國局限了。何必對當年的事始終這麽警惕呢?”
顧松淡淡一笑:“也許是因爲我還太年輕,隻遭遇了那一次讓人非常難忘的經曆。凱文先生,想要扭轉壞印象,隻能慢慢來,通過更多的努力來實現。遺憾的是,去年我又被針對了。”
保爾遜看着顧松的神情,心裏想着果然還是年輕人,還沒有學會從利益的角度出發去理性分析。
他和顧松隻是初次打交道,因此心裏有這樣的偏見。
但凱文是知道的,這個家夥才不會理解不了這些東西。現在又拿這個說事,無非就是一種婉拒。
現在,凱文越來越覺得看不懂這家夥了。
說他對國外的人和勢力很不感冒吧,他又偏偏頂着國内的一些壓力,還與他們有着連續的、長期的、大額的技術和貿易合作。
要說他更需要寬松和自在的發展環境吧,他在國外的投資,甯可選在巴新和所羅門群島這樣的地方。
凱文是理解的,爲了他那個島嘛。
但到納斯達克上市,和阿美瑞肯的投行和财團大人物們逐漸加深利益關系,還怕不能保證他産業的安全?
可這家夥偏偏拿這些說事。
因此他說道:“還是看看這次我的朋友們做的方案吧。我想,裏面會有你關心的東西。”
顧松點了點頭,看是可以看看的。
于是他接過了凱文遞過來的一疊方案,笑着發現還很用心的用華語寫的。
方案不長,都是用很簡短的内容,充分說清楚了自己的方案。券商對自己安排的發行節奏、發行規模和承銷認購方案都給了自己的計劃。
對估值方面的承諾,數字看得讓顧松有些眼花。
出方案的,高盛、摩根斯坦利、美林……顧松愣了一愣,雷曼?
這是什麽情況?
他笑呵呵地問保爾遜:“我聽說,雷曼兄弟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啊。”
保爾遜神色不變:“現在,大家都受到了一些危機的影響。但雷曼兄弟是屹立了一百五十多年的老牌投行,顧先生不用擔心。”
顧松不置可否,又對凱文說:“我需要考慮一下。也許可以選擇一個架構合适的子公司嘗試一下。”
顧松把子公司上市,是存了一些考慮的,但絕對不會擱到國外去。
凱文見他沒有直接拒絕,臉上好看了很多。
接下來,三人就在不鹹不淡地閑聊着。保爾遜何等地位,如果不是賣凱文和他背後那些老頭子們的面子,他又怎麽會抽個時間跟凱文一起過來?
再聊了一會,保爾遜就說還有約,凱文本來也準備一起離開的,見顧松使了個眼色,就繼續留了下來。
“有話不方便當着他的面說?”凱文有點意外。
顧松笑眯眯的:“是的,畢竟他不是我那個生命科技項目的贊助者。”
凱文眼神一凝,驚訝地問:“你又……取得了什麽突破?”
顧松約凱文過來,就是爲了這件事。于是他把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小盒子拿出來,放到桌上。
“實驗室裏的産物,我……自己試用過了。”
凱文跟看瘋子一樣地看着他,用自己試實驗室裏制備的新藥劑?
這像是身價巨億的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什麽效果?”
“延緩疲勞。不是興奮藥劑,就是可以讓身體機能在運轉的時候,快速恢複到盡可能良好的狀态。”
凱文燕京瞪得大大的:“什麽原理?”
“說了你懂嗎?”顧松反問了一句,把凱文噎了一下,然後說:“你就當做是用海洋生物提取物制備的保健藥品。”
凱文問道:“有什麽想法?準備量産?”
顧松笑了笑:“當然不是,這才剛剛開始有點小成果。讓你帶回去,分析也好試用也好,總之就是兩件事,别給我的事添麻煩。還有,打錢。”
“……打錢?”凱文有些蛋疼,現在搞金融的那幫人,希望把燧石集團子公司上市的單子吃下來,哪會找他的麻煩。
何況現在危機的端倪越來越嚴峻了,誰有這個心思去動他的小手腳。
不過,就搞出了點保健藥品,怎麽還繼續要錢?
顧松微笑:“回去研究一下,我想哈羅德先生會感興趣的。這個玩意,還有很大的研究空間。”
凱文隻能把東西拿着,心情複雜。
而後,顧松的父親,又神色匆忙地走過來說:“陶……陶部長來了,還有……柳翔!”
顧松笑了笑,對凱文說:“還有客人,那我們再聊。”
送着凱文出去,就見陶知行和柳翔還有他的教練正在聊着天。
“咱們是老朋友了,我就不遠送了。”
顧松對凱文說完說完,凱文奇怪地看了一眼那兩個人。一個是教育部主官,一個是舉世聞名的運動員,這是什麽組合?
他也沒多說什麽,就離開了。
陶知行和柳翔是各自過來的。顧松約了一個時間,他們也都準時來的而已。
隻不過,看樣子,顧松是約他們一起的?
陶知行和柳翔心裏都在奇怪。
尤其是柳翔,還以爲顧松這個大富豪,是想跟他談談代言合作之類的事。
現在正是奧運前的備戰時期,他正在調整節奏。要談代言,也不該找他本人的。
不過顧松現在面子碩大,他倒也沒有拒絕。
陶知行更是完全不知道,顧松這是鬧什麽。
茶桌還是那個茶桌,換了人,顧松也換了一泡更好的茶。
這茶是給陶知行泡的,而給柳翔,就隻有水。
他作爲專業運動員,平常是不會喝茶的。
陶知行沒什麽可顧忌的,直接問:“這是哪一出?”
柳翔和他的教練多少有些拘謹,這個問題也是他們想知道的,于是都看着顧松。
泡好茶的顧松看着柳翔,心情複雜。
這個家夥,到現在還以爲自己的腳傷是沒有問題的。要等到預賽的時候,他才在身體的直覺反應下,懵懵地棄賽了。
他背後那張被過度解讀的号碼牌,會在後面的歲月裏給他帶來不知道多少罵名。
現在,少年正意氣,剛剛破掉的世界紀錄讓他被無數人注目着。
而這個年代裏的觀衆們,可沒有多年之後那般寬容。
這是顧松心目當中,這一屆盛會最大的一個遺憾。
于是他把柳翔請來了,開口就說:“你的腳傷,很要緊!”
柳翔和他的教練大驚失色,看着顧松不知道說什麽。
陶知行剛剛拿起的茶杯也頓在了那裏,不知道顧松這是什麽意思。
“雖然你們也知道這個問題,但是你始終是覺得自己能跑的。但是你要知道,現在這麽多人期待的,不是你能出現在賽場,他們希望你在主場奪冠、衛冕!你肯定想過,萬一腳傷發作了,會面臨什麽樣的局面!”
他的教練開口分辯:“醫生給過意見了,沒有問題……”
顧松沒有多跟他糾纏,隻是看着柳翔說:“我知道,你不可能在這個關口說腳傷的事,你自己也想跑。我要說的是,我想幫助你。”
柳翔确實像他說的一樣,自己是想跑的。
在家門口的奧運會,不到萬一,誰會願意放棄掉?何況現在,他确實覺得自己是能跑的。
但是,腳傷的問題,也确實存在。
于是他奇怪地問:“您怎麽幫我?據我所知,您擅長的領域,不是在這個方面吧……”
陶知行心裏一動,大概猜到自己爲什麽在這了。
果然,顧松說道:“去年,我成立了一個生命科技公司,現在有一些成果。關于這方面,請陶部長過來,就是讓他幫我做這個證明。”
陶知行看了看顧松,然後對柳翔和他的教練說:“這件事情,沒有多少人知道。03年的SARS,他出了關鍵的力量。你們可以認爲,疫情最後能很快控制下來,治療藥物能那麽快出來,他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柳翔和他的教練難以置信地看着顧松,03年……他才17歲吧?
顧松又說:“五月的救災,8天的時間裏我一共睡了不到15個小時,就是靠我自己試制的藥劑支撐下來的。”
這事就連陶知行都不知道了。
他張着嘴,不明白顧松爲什麽要因爲柳翔,說出這樣的秘密。陶知行是隐約知道,顧松和保家齊元老曾經關于什麽不老藥的讨論的。
柳翔問出了陶知行的疑問:“爲什麽要幫我?您想得到什麽?”
顧松笑了笑說:“英雄帶着傷痛,還要背負罵名,那就太令人遺憾了。我隻是希望,在接下來的盛世裏,這場作爲開端一般的盛會,不要出現遺憾。”
柳翔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顧松神情誠懇,淡然自若。
已然成爲元老級智庫的重要一員,參與進了那麽多關鍵項目,顧松和他的燧石集團大勢已成。
要不然,凱文·卡爾和保爾遜何必來這裏?
借這個“生命科技”,了卻一樁憾事,忽悠一圈外國的老家夥。
同樣,這也是當時他和唐遠峰聊過,會在滬海做的一件事之一。
于是他從茶桌下拿出了一個和剛才遞給凱文不一樣的盒子,認真地說:“我以我的名譽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興奮劑的效果。至少在這一段時間裏,可以盡量讓你的腳保持在比較好的恢複狀态。奧運會結束後,你還是要進行系統的治療。”
“用不用,在你。我隻能說,我并沒有理由,要當着陶部長的面,給你下什麽圈套,去害你。”
柳翔和他的教練,交換着眼神,沉默着。
陶知行神情複雜地看着顧松,真的是鄭重其事啊,把自己拉來,就爲了作爲一個有足夠分量的證人?
他又看了看柳翔:這個年輕人,會怎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