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熟悉的車子就開了過來。
謝茵然直接上了車,沉默不言。
這幾天,她也發過微信給顧松,顧松也回了。
她隻以爲,就像顧松電話裏說的一樣,這幾天,他隻是很忙而已。
沒想到……他那位簡助理說,顧松哥哥可能這些天一直忙着沒睡覺。就算偶爾打了個盹,身體和精神一定也很虛弱了。
想到這裏,她開口問道:“趙大哥,香山那邊,有準備一些新鮮菜嗎?”
趙鴻濤從後視鏡裏看了一下老闆娘,然後說道:“顧總愛吃的食材,那邊冰箱裏都是常備的。”
謝茵然輕輕“嗯”了一聲,就沒再說話。
從華清大學到香山别院,路程并不近。
謝茵然想打個電話問問顧松的情況,但已經在路上了,也不知現在讓他分神應對自己會不會不好,又或者他這會正在睡覺。
于是她又問:“趙大哥,你這些天一直陪着松哥哥嗎?”
趙鴻濤搖了搖頭:“老闆一直呆在地下實驗室,沒出來過。”
謝茵然心兒一顫:“一次都沒有?”
趙鴻濤凝重地點頭:“一次都沒有!”
“那他吃喝怎麽辦的?”
“老闆帶了很多幹糧下去。”
謝茵然有些嗔怪:“你怎麽不喊他睡覺休息啊。”
趙鴻濤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老闆吩咐過了,他不叫我,我就别叫他。”
謝茵然這才知道顧松這幾天是怎麽度過的,但有什麽事情需要在地下實驗室一呆幾天呢?
她心裏擔憂着,嘴上卻說道:“對不起,我不該怪你的。”
趙鴻濤忙說:“沒關系的,您不用放在心上。”
謝茵然心亂如麻,沒聽懂趙鴻濤的敬重。
因爲他知道,地下實驗室,自建成至今,除了老闆以外,還沒有一個人下去過。
但現在,簡總卻說了,老闆叫老闆娘,過去幫着照看。
這是真正的完全信任,意味着這位謝大小姐的未來,絕不會像有的人猜測的那樣,難免會有變故。
于是趙鴻濤把車子開得穩穩地,又快快地趕到了香山别院。
車子一停,謝茵然就讓趙鴻濤帶她進去。到了通往地下實驗室的電梯面前,趙鴻濤說道:“電梯隻有老闆能控制,您……給老闆打個電話?”
謝茵然點了點頭,正準備撥顧松的手機,電梯門就開了。
一個輕飄飄的聲音不知從哪裏傳出來:“下來吧……”
謝茵然忙站進了電梯,然後忐忑又擔憂地看到電梯門合上了,開始往下走。
也不知道這電梯的速度是多塊,往下的距離,讓她覺得有一點深。
然後輕輕一顫,電梯就停住了。
謝茵然睜大了眼睛,從緩緩開啓的電梯門縫裏,看到了這裏的景象。
她顧不上去仔細看那些各種各樣的機器,一眼就看到了背對着自己的那張大躺椅,顧松就躺在上面。
謝茵然連忙跑了過去,一看到顧松,她的眼圈就紅了起來。
眼前的顧松,頭上還帶着個頭盔,但眼睛閉着,整個人的臉色很不好,雙手無力地垂在兩邊。
謝茵然從來沒見過顧松這麽沒有精神的樣子,她一下子吓到了,卻又怕吵到他,隻能按下焦急,一邊摩挲着他的手,一邊輕聲喊道:“松哥哥?松哥哥你怎麽樣了?我現在……我應該怎麽做?”
顧松的反應有些遲緩,隔了有那麽一秒,讓謝茵然眼淚都落了下來,才輕輕說:“藥……”
謝茵然順着他微微翹起來的手指,才看到旁邊桌上的那一排小試管。
有一些已經打開了,她連忙取了一個沒打開的過來,問道:“怎麽用?用多少?”
顧松的眼睛微微地長開了,像是很艱難地看了一眼,然後說道:“喝……”
說完,他就很疲憊似的又把眼睛閉上了。
謝茵然連忙把小試管的密封蓋打開,湊到顧松嘴邊,一支手在臉頰上輕輕捏了捏,讓他微微張開嘴,趕緊把那個藥喂了進去。
顧松的嘴微微動了動,很久之後才有一個吞咽的動作。
謝茵然把喝完的試管放到了桌上,這才注意到顧松旁邊狼藉的環境。
塑料袋、牛奶盒、随意散在桌上和地上的試管,還有面包屑、牛奶漬……
這些天,顧松哥哥就是這樣過來的嗎?他到底是做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做到這個程度?
謝茵然扭過頭,看着他的樣子卻又不忍責怪。
她輕輕喊道:“松哥哥,松哥哥……”
如果不是顧松的身上有熱度,他的手指也在回應着謝茵然的呼喚,謝茵然真的會吓壞。
她知道現在必須等顧松告訴自己怎麽做,因爲她真的不清楚顧松現在處于什麽狀态下。
好在她沒有等多久,終于聽到顧松的聲音:“茵然……頭盔……取……”
謝茵然聽懂了,連忙輕柔地把他的頭盔取了下來。
一瞬間,顧松像是渾身繃緊了一下,又像是伸了一個最小幅度的懶腰。
他隻來得及說一句話:“我……睡一覺……”
然後,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謝茵然輕聲喊了幾下,才确認顧松是真的睡了過去。
她有些着急,雖然這是個躺椅,但這樣半坐半躺着怎麽睡啊!
一下子,她就反應了過來,連忙去調椅子的靠背。
顧松沉沉地靠在椅背上,謝茵然用肩膀頂着那個重量,才順利地把椅背再往下放,放到最平。
她環顧了四周,也沒有床,全是各種各樣的機器。
好在有一張毯子,還正蓋在他身上,像是下來之前特地準備的。
謝茵然往電梯那邊走,想上去拿床被子下來,才發現電梯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想起趙鴻濤說的話,才無奈地給他打電話:“趙大哥,如果松哥哥睡着了,電梯沒人控制,我是不是也上不去啊?”
“……應該是的。老闆現在怎麽樣?”
謝茵然不知道該不該說,隻是道:“現在睡着了。但我想他一定很餓,這些天隻吃了些面包和牛奶,我看了看扔掉的包裝袋和盒子,也沒多少。”
趙鴻濤立刻說:“我一直熬着湯,還有粥。如果餓了很久,不能一下子吃太多,要一次吃少點,多吃幾回。老闆娘,咱們定個時間,6個小時後,無論如何,讓老闆先醒一次,吃點東西,最好到上面來睡。”
謝茵然猛點頭:“我知道了!那我準時喊他。”
她回到了顧松身邊,隻見顧松睡得極沉,整個人有點縮在一起的感覺。
謝茵然知道這個地方的溫度其實不低,但他畢竟睡着了,而且隻蓋了一個薄毯子。
可現在五月天裏,她也沒穿外套什麽的。
謝茵然看了看椅子的款子,試了試椅子的結識程度,才将椅子輕輕推到了像是出風口的那裏。
這裏空氣好,出來的溫度也是恒定的。
謝茵然将椅子上和顧松身上的一些殘渣清理了一下,才輕輕地将顧松往邊上挪了挪,然後自己也躺了上去。
睡夢中的顧松,像是恢複了一些力氣的樣子,緩慢但熟練地環住了她。
雜亂的實驗室了,謝茵然将顧松的頭抱在自己懷裏,輕輕地理着他的發梢,在他的腦袋上輕柔地按捏着。
顧松哥哥是天才的科學家,在這裏,一定是不停地用着大腦。
她猜也猜得到,這幾天顧松哥哥突然忙成這樣,一定隻能是與眼下的大事有關。
她很疼,卻也很驕傲。
她幫不上什麽别的忙,因此,就隻能最溫柔地照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