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西雅·達達埃真的是莫爾斯比港的美麗傳說,她說的故事,是真的。
然後,那位大人物的身份也清楚了,二号人物的獨子,坊間稱之爲索馬雷少爺。
葉北辰看着面前的一萬美元,默不作聲。
柏華大使歎着氣說:“葉總監,就這樣了結吧。你再憤怒,這也隻會按照一個民事糾紛來處理。何況在他們的司法系統内,你又能追究出什麽來?也無非就是那個打人的保镖出來道個歉,賠償更不會這麽多。”
葉北辰知道大使館确實已經施壓了。
他也知道,當對方的身份搞清楚之後,一萬美元的賠償,更多的是給他身上華國公民身份的面子。
而至于他個人的面子,在那一拳一腳之中,已經體現得清清楚楚了。
他葉北辰,算是個什麽人物?
在莫爾斯比港沉默地呆了一天,他随貨船回燧石島。
在珊瑚海的波濤中,葉北辰趴在船舷的欄杆上,壓抑着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憤怒。
這種屈辱和憤怒,在他回到燧石島忙完事情,回到房間登錄到facebook後達到了頂峰。
西雅給他發了一個站内消息:我聽說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葉北辰渴望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不僅爲了自己,也爲了不知道哪天就會遇上、從此就念念不忘的人……
……
第二趟出行,葉北辰到了澳大利亞的凱恩斯。
這一趟,葉北辰一點其他的心思都沒有。事情忙完之後,他尋了一個海邊的酒吧,獨自喝着酒。
心比天高也沒用。
就算在公司裏爬到最高的位置,在異國他鄉,又能施加多少影響力?
别人還能求到他頭上?
何況,爬到公司裏最高的位置?
葉北辰自嘲地笑着,舉起啤酒瓶子猛地喝起來。
如果能像簡玉書的老闆一樣,那倒是能有足夠的影響力。他有錢,有技術,甚至和華國的最高層有交情。
可是,像那樣的人物,這麽多年又有幾人?
葉北辰不是沒想過求求簡玉書。
但求他,算什麽事?爲了還隻是一拳一腳,一個女人?
葉北辰臊得慌。
他也自嘲地想過,也許就是一時憤怒。誰這輩子還沒受點羞辱?時間長了就好了。
但西雅的一颦一笑,總在他心頭冒出來,像是燒不滅的油。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葉北辰條件反射式地側身一旁,盯着面前的人。
這是一個面帶笑容的白人,隻聽他說道:“easy,myfriend。(放松,我的朋友)”
葉北辰放松了下來,帶着醉意說道:“leavemealone!(讓我一個人呆着)”
不料他說道:“葉北辰先生,酗酒可解決不了你的問題。”
葉北辰猛的一驚,再次盯着他。
“認識一下,我叫傑拉德,來自美國。”
葉北辰警惕地跟他握手:“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傑拉德驕傲地說道:“這個世界發生的絕大多數事情,隻要我們想知道,就能知道。”
“你們?”
傑拉德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很敏銳!不錯,我代表一個組織。”
葉北辰心中一凜,想起他之前說的大話,然後就想到了簡玉書的告誡。
“我知道你正在負責一個工程,你們國家新興巨頭燧石集團總裁顧松的私人島嶼。我想和你談一個合作,放心,一次性的交易,而且我們絕對保守你的秘密。”
果然想什麽是什麽,葉北辰扭頭就要走:“抱歉,我沒有興趣。”
然後聽到身後傑拉德說:“如果我們幫你解決莫爾比斯港的恩怨呢?”
葉北辰停下了腳步,頓了一陣,然後扭頭狠狠地問:“這個你們也知道?”
傑拉德聳了聳肩:“驚動了華國大使館,莫爾比斯港美麗傳說西雅小姐長長的故事簿上,又添加上了一個華國人的故事。知道這個,很奇怪嗎?1萬美元,挺劃算的,你是結果最好的人之一了。”
葉北辰的眼中燃燒着怒火。
傑拉德舉起啤酒瓶遙遙敬了一下:“别擔心,我說了,隻是一個一次性的交易。你對我們應該也有猜測,應該知道我們不會壞規矩暴露秘密或者将來要挾你什麽的。要不然,我們還怎麽在全球長久地進行工作、尋求更多這樣的交易?”
“你想要的是什麽?”
傑拉德露出燦爛的笑容:“燧石島的工程圖紙。我們想知道燧石島上有哪些設施。”
葉北辰笑了:“你們的衛星看不到?”
“當然是需要更多的細節了。”傑拉德并不諱言,“我們對燧石集團很關注。”
葉北辰不置可否:“交易的籌碼呢?”
“讓索馬雷少爺放棄對西雅小姐的心思。另外,瑞士銀行100萬美元的不記名支票。”
葉北辰笑道:“燧石島的工程圖紙,居然值得你們爲之對付一個國家的重要人物?”
“所以說,我們對燧石集團很關注。”傑拉德先是認真地說,然後也笑道,“況且有時候你覺得非常困難的事,對我們來說,也許一句話就夠用了。”
葉北辰沉默了。
這就是摧枯拉朽的力量?
他相信對面這個男人背後國家所具備的能量。
“你不怕我回去告訴我的雇主,有人在盯着他們?”
“你以爲他們不知道?”傑拉德臉色絲毫不變,“還是說,你準備跟他們講,你見過我了?你要摧毀他們對你的信任?你想引起你的上級對你的懷疑?”
葉北辰哂笑着喝了一大口酒:“你們真可惡啊。”
“哦,别這樣說,我的朋友。”傑拉德不以爲意,“我跟你一樣,都隻是爲了把工作做好,才離開溫暖的家鄉,來到這麽遙遠的地方。”
葉北辰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見過你。”
傑拉德一隻手提着啤酒瓶走過來,另一隻手的兩根手指夾了一張紙片遞過來:“考慮一下。”
葉北辰沒動,他聳了聳肩,把紙片擱在旁邊的桌子上就走了。
海浪的聲音一下一下地傳來,葉北辰一動不動面無表情,捏着啤酒瓶的手指關節發白。
良久之後,他神色複雜地看着桌上的小紙片,最後撚起來塞進了褲兜裏,繼續走到落地窗旁的吧台邊,一瓶一瓶地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