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跟爸媽打電話,雖然他們是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但聽到消息喜出望外。
“我現在已經在大使館了,放心吧,沒事的……别哭嘛,他們沒碰我,我沒受傷……暫時還回不去,要等開庭……好好好,我一定守法經營不做壞事……”
周武仲看他乖慫乖慫的樣子,笑眯眯地覺得寬慰。聽得出來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叮囑的來來回回一定就是那麽幾句。
顧松現在的心情放松了許多,人畢竟到了一個安全的環境裏。
被監禁住的時候,任心底的邏輯再怎麽支持自己一定會沒事,被壓抑住的緊張和擔心是存在的。
而回來的路上,周武仲已經跟他說了緣由。
保元老表達了關切,網絡上的輿論被現在參議院衆議院占少數席位的民主派利用,又有大使館這邊的遊說斡旋,最終才實現了第一步目标。
顧松對此已經感到足夠了,隻要人出來了,獲得了通信的自由,接下來就都好辦了。
安撫住爸媽繼續睡,顧松就沒有繼續騷擾其他人了。
周武仲問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嗎?”
顧松點了點頭:“等會睡一覺。”
“接下來的庭審,律師看了你那個美女秘書帶過來的資料,覺得把握非常大。”周武仲籲了一口氣,“應該可以把這件事處理好了。”
顧松由衷地說道:“您在這邊工作,真的是不容易。”
周武仲坦然笑了笑:“習慣了,外交,還是以實力爲基礎的。這要是擱28年前我剛到這邊來的時候,那才叫憋屈。”
“您……78年就過來了?”顧松驚訝地問道。
“是啊,我是第一批過來這邊的,一直呆到現在。”
顧松看着他笑起來時臉上的皺紋和鬓角的白霜,這次所受的磨難、心裏那種不甘的勁湧了上來。
“周大使,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了。”
周武仲看着這個出色的年輕人,溫和地說:“那就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顧松鄭重地點了點頭。
周武仲事務繁忙,跟顧松又聊了幾句就離開了領事館。
顧松看着有些憔悴的淩春兒,聽周武仲說她這兩天也一直跟着,作爲燧石集團的特别代表拿着資料佐證顧松的清白。他調侃道:“玉書真是不知道憐香惜玉,居然派你過來。這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要用美人計。”
淩春兒相比三年前大方了不少,作爲集團的老人也早就習慣了顧松的說話風格。她笑着說:“他心裏肯定有這樣想。就算不需要我幹什麽,像您說的,顔值也代表正義嘛。”
“這話沒錯。”顧松深表贊同,然後認真地說道,“辛苦你了。”
淩春兒微笑道:“這是應該的。不把您保護好,誰帶領我們繼續前進?本來簡總要自己來的,是韓部長派秘書勸住了他。”
顧松認同:“勸得好。他來肯定沒你管用!”
“您别逗我了。”淩春兒無奈地搖頭。
顧松又看着趙鴻濤:“你的傷怎麽樣了?”
趙鴻濤咧嘴笑了笑:“不礙事,那樣的幾拳我扛得住。”
顧松的眼皮跳了跳,然後問道:“他們爲什麽動手?”
“我哪知道,是剛進去的時候,翻譯沒來我也聽不懂啊,可能他們以爲我罵他們。”
顧松無語:“那你罵了嗎?”
“當然罵了。”
……顧松歎了口氣:“這仇先記下,将來再還。那兩家夥,布朗·安德森,安德魯·凱奇,你記住。”
趙鴻濤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行吧,咱們都先休息一會。春兒姐,等下4點半你再喊我吧。”
淩春兒說了聲知道了。春兒姐什麽的,聽了三年了,隻能無奈接受。
她聽漫遊者那邊的徐總監說,這代表一種信任。
所以就不嫌聽起來别扭了。
她趕緊把自己帶的筆記本打開,整理公司最近的情況。
卡着時間一直等到3點半,按她對簡總的了解,他也應該已經起來了。正準備給他打電話,自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有什麽新的進展嗎?”
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淩春兒高興地說:“顧總和趙大哥已經被保釋出來了,我們現在都在舊金山領事館。顧總在睡覺,讓我再過一個小時叫他。”
“是嗎?”簡玉書的聲音裏聽得出來喜意,“你不用急着叫他,等他自己醒。”
“好,那等一下要請顧松給大家開會嗎?最近的事情……”
簡玉書打斷了她:“不急這一會,現在沒什麽要緊的事非需要他處理。現在是保釋出來,接下來的庭審,你和律師團那邊一定要對接好。”
“我知道的。”
簡玉書又交代了幾句,才挂了電話。
淩春兒看着自己電腦上整理的公司近況,微微露出點苦笑。
這個還真是差距和不同。
也對,現在顧總算是剛剛出“獄”,心裏肯定是百感交集的。這樣的時候,還讓他處理工作幹嘛呢?
簡總比自己考慮得就周全一些。或者說,簡總也真的關心顧總這個人一些。怪不得這麽幾年來,簡總始終是顧總最信任的人之一。
她把文檔保存了一下,轉而努力學習起律師團提交過來的建議。
……
顧松在房間裏其實已經醒了過來。
這一覺睡得很沉,但在結尾還是做了個噩夢把自己吓醒了。
他夢見凱文·卡爾、布朗·安德森和那個安德魯·凱奇一起審訊自己,不是問訊,是刑訊。
夢裏皮肉筋骨的那種痛讓他非常恐懼地沉陷了有一陣,然後特麽的那個布朗·安德森掏出了一個電鋸。
可怕的是顧松仍然沒有醒。
最後三個人忽然變成了吸血蝙蝠的模樣,要撲上來啃他,顧松這才驚醒過來。
一身的汗。
沖涼的時候,顧松才知道這幾天裏自己壓下了多少負面情緒。
被關在裏面的時候,他特地把“謝小寶”調到了“情緒控制”模式,由人工智能的邏輯判斷模塊替代了一些本能情緒的神經信号。
如果純憑他本能行事,他真沒有自信能抵禦聯邦調查局積累了多年的心理戰術。
這也怨不得凱文·卡爾和布朗·安德森這兩人非常肯定顧松不會屈服。
現在,調回正常“斷點續算”模式的顧松,終于在睡夢中被壓抑的負面情緒侵蝕了一個夠。
他換好衣服,拉開窗簾看着窗外陽光明媚的舊金山街景,臉上淡漠無比。
在顧松升級成爲地表最強大腦之後,是這些做慣了世界老大的人第一個沖上來踩他。
顧松覺得,那得有一個非常解氣的報複計劃。
嗯,要非常解氣。
都說飛升之後得心無挂礙,擱着這麽個疙瘩在心裏,哥哥如何能暢快地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