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過完，就意味着……開學了。
窦冠宇帶着老秦專門跑到永甯，來和顧松交接協議的事情，結果一打電話就被挂斷了。
一條短信發過來：“等中午放學了見。”
窦冠宇擡頭看天。剛開春，太陽軟綿綿的沒精神。春寒尚料峭，窦冠宇隻覺得蕭索無比。想他奔波半生，現在要這麽鄭重其事地來和一個高中生打交道。專程前來，還得等人家放學。
人生真是艱難啊。
實則顧松也是不得不出現在學校一下，畢竟開學第一天。
可到了學校他有點蛋疼了。
雖然他可以神色如常地坐在座位上和穆鄰菲打招呼，但小姑娘可沒他這份城府和臉皮。
穆鄰菲雖然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完全是心不在焉，時不時眼圈一紅低下頭擦擦眼睛。
顧松心裏歎了一口氣。
人的心理年齡隻會長，就算偶爾可以進入年輕釋放的情景，但畢竟骨子裏已經是中年人了。确實也有很多人功成名就之後沉醉欲望享受，可顧松不同。
他曾承諾一個女人，要給她幸福的生活，至讀檔之時還未實現。
而現在，還有一艘大飛船正在駛來。想到那副場景的時候，顧松覺得再沒有别的事情會比這個更刺激了。
顧松既做不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也鼓不起沒感情的掌，那還是别讓自己有負累的好。
好在錢志是個好捧哏，這時跟顧松嘻嘻哈哈地讨論起《賣車》，模仿起來樂不可支，讓這一桌不至于出現尴尬的氣氛。
回味一下老段子可以，要顧松跟着他們去走廊上模仿範廚師小跑大跳實在太中二了。
逗比青年歡樂多，他們真的去走廊中二了，而成熟中年忽然就又落到了單獨面對穆鄰菲的局面。
“顧松。”
“什麽事？”
穆鄰菲咬了咬嘴唇，像是努力要說什麽。
顧松把好人卡準備好了。
寄過穆鄰菲問：“顧松，我可以請你給做我家教嗎？”
顧松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回答。這操作思路……非常日系啊，她怎麽想出這麽個《學霸家教愛上我》的劇本的？
顧松一臉可惜地說：“不行啊，我公司事情更多了。而且可能你不知道，我已經跳級了，再過幾個月就要高考。”
穆鄰菲愕然無語，顧松悄悄說：“别告訴其他同學，隻有錢志他們三個知道。”
說完，顧松就站起身，準備去跟錢志他們這個年齡段的人混一混。他一個大跳闖入走廊，張口就來：改革春風吹滿地，吹滿地，春風吹滿地！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空氣安靜下來之後，錢志他們爆笑起來，成功見證了一個沙雕的誕生。
顧松覺得，鬼畜文化的傳播任重而道遠。他是不是找個人，提前播撒一些新世界的種子呢？
……
窦冠宇是真的一直到了午飯時間，才接到顧松的電話。
這家夥真的背個書包來了。
果然簽不平等條約的時候，對面都是些奇葩。
其實當面過來，除了确認一下資産清算和交接的時間，該簽字的文件顧松和老秦簽一下，窦冠宇更主要的目的，是過來取東西。
顧松把書包拿過來，從裏面嘩地拿出一個塑料袋。
窦冠宇接過塑料袋，心情和塑料袋裏的資料一樣沉。
這麽重一摞……汪濤這小子……
顧松悠哉悠哉地吃飯，窦冠宇點的東西可不能浪費了。窦冠宇則根本無心吃飯，他把資料拿出來細細地翻看了一遍，臉已經比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顧總，這些資料你留一份複印件在手上，豈不是可以永遠要挾我們？”
顧松喝了一口熱水：“第一，我要是說我沒留，你們也不一定信。第二，我相信你們對我也調查過了，我爲人的口碑在這裏，我的家人我的根也都在這裏，我沒有必要冒險和你們主動作對。第三，咱們不是已經說好的嗎？”
窦冠宇無言以對。之前怎麽也沒料到，汪濤這家夥落井下石做得這麽絕，這麽多資料全都交給了顧松。這家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收集這些資料的？
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全部。
顧松大口地吃着蒜薹臘肉說道：“咱們兩個開始打交道到現在，我有扭扭捏捏得寸進尺不爽快過嗎？你們對待别人心裏陽光一點啊，我是一個學生诶！雖然我在做生意，但本質上我也是個單純的學生來着。”
窦冠宇和老秦都不知道怎麽說他好，單純的學生，呵呵。
顧松認真地說：“我向你們承諾，隻要你們不再主動對我和我的親人朋友不利，我絕對把這些東西爛在肚子裏。如果我違背了這個承諾，就讓我考不上燕大！”
窦冠宇覺得像是哔了狗，你考不上燕大難道不是大概率事件？所以你還是準備回頭再爆我們？
顧松看他們兩人的表情，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你們别這樣，這對我來說是個毒誓。我現在是永甯一中文科第一，燕大十拿十穩的。”
……得，又被秀了一波。老秦不甘心地說：“你要是去别的學校呢？你不考大學都比絕大多數人過得滋潤！”
顧松像看傻子一樣：“我是立志要當科學家的好學生，怎麽可能不上好大學？再說了，發誓又不是寫法律文書，當然是怎麽有氣勢怎麽說！”
窦冠宇覺得再繼續這樣下去可能今天的氧氣要多充一點值，他也無心和顧松繼續吃喝客套。這一袋資料包含的信息太多了，有些現在能補救能遮掩的，必須回去盡快安排。
“我們已經安排好了，讓治業下個月就出國。他和汪濤都不在國内，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仇恨的基礎了。希望顧總說到做到。”
顧松點點頭：“還是那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張治業立刻起身告辭，顧松樂得一個人輕松自在地吃。
窦冠宇走出店門擡頭看天。
盡管已經到了中午，太陽也精神了不少。可初春的寒風，真的有點喧嚣啊！